第101章 微雨泽梦(2 / 4)
面色一紧,问:“吃多了难受是不是?”
“是。”燕熙说着,用力地咽了一下,把堵到嗓子眼的东西生吞了下去说,“我试着多吃过,可是多咽下去的,回头都得吐出来,反而不好受。”
周慈听到这里,心中刀绞一般的痛,面上努力端着神医一般的风轻云淡,不叫燕熙多想,说:“这些都是药膳,能稍做缓解胃里不适。你每日试着多吃一口,慢慢量就上来了。荣的消耗太大,若吃的再少,只怕殿下更吃不消。”
“先生,”燕熙举箸,浅浅夹了一片用药煮的豆腐,嚼了许久咽下去,“我谨遵医嘱。”
周慈不知燕熙吃的有多艰难,但他知道胃里不适加上厌食,吃起来必定不痛快。他看不得燕熙难受,手上攥得生疼,只恨自己还是学艺不精。
-
侍女把碗碟撤下去,周慈又听了一回燕熙的脉,记录了燕熙饭后的状况。
风吹云散,外头灼日亮得晃眼,秋风吹得竹林沙响。周慈听着那不断变疾的风声,叮嘱燕熙最近不要吃生冷之物,注意莫着凉。
燕熙用了荣之后,从未生过病,冬日里也热得只穿单衣,不可能着凉。但他还是应了。
周慈跟着燕熙回正屋,还要盯着燕熙喝药,他和燕熙之间没有大防,便是到了午休时刻,共处一室也不尴尬。
燕熙看了一会文书,想到什么,隔着书案问周慈:“先生,那董正甫也是执灯者罢?”
周慈坐在门前的圆桌旁,他手上研着药粉,动作微顿,没有否认,问:“殿下从何而知?”
“文兄那次的学生潮,便是他领头的。这次投名西境,又是他领头。太巧合了。”燕熙沉吟道,“便是他从前不是,如今大约也是了。”
执灯者各司其职,互不隶属,全凭志趣做事。只有“清明”知道每一位执灯者的信息,周慈因着是大夫,又与商白珩走得近,知道的多些。他知无不言地说:“他是谷雨,新入的。”
燕熙的书案旁开着小窗,风还在变大,从外头灌进来,差点吹飞了案上的纸。燕熙边拿镇纸压住了,边琢磨道:“先生,其实执灯者并不难认。他们做的事情,目标明确,全情奔赴,便是刀山火海,他们也处之泰然,与寻常人十分迥异。你们可曾想过,暴露身份有风险?”
周慈把研好的药粉倒入瓷瓶中,转身去试食盒里的药温,热冷正好。他满意地说:“时之势也,时不待我,若不抓住此机,往后便是永夜,何不奋力一搏。”
燕熙侧容微怔,心想:执灯者是这个世界深藏的能量,系统的生长与执灯者的出世一直都是同步的。
执灯者与系统之间,是否有着某种微妙的联系呢?
周慈端了药碗过来,见燕熙沉思,他只道燕熙正为如何与董正甫相处为难,于是小声提醒道:“殿下待与他明说么?
他说完自己摇了摇头,不等燕熙回答,又补了一句:“执灯者并非组织,我们仅以志趣相合,相处不要有负担。若区别对待,反倒不美。”
燕熙点头,他反复呷摸着执灯者几个字,隐隐生出某种猜测,面上平静地说:“我视他与旁人无异。若他做的不好,也一样要罚。若他做的好,也是论功行赏。都按章程和成例来。”
-
外院,书斋政事议完,人都散了。
梅筠习惯地在檐站了会,他从未进过内院,从这里也听不到里面的动静,但只要看里面没有侍从出来,便能知道燕熙用饭或是歇息都在按步进行。
他也发觉燕熙在日渐消瘦。可他早没了关心的资格,只能远远瞧着,无计可施地希望宋北溟能把燕熙照顾好。
这种无能为力让嫉妒变得不那么面目狰狞,梅筠在努力让自己平静地看宋北溟与燕熙的相处。
他收了目光,转身看周叙徘徊不去,问道:“周大人可是有难处?”
周叙忧心忡忡地说:“玉关的战事还没着落,我这心里放不下。”
梅筠从容地说:“小王爷亲自去救,必定无事。这去了已有大半日,急行军该到玉关了。再过最多半日就该有捷报来了。”
“捷报?”周叙又是希冀又是紧张地问,“梅抚台为何如此笃定?”
梅筠望着内院的方向,沉息片刻说:“毕竟去的是宋北溟。”
-
玉关的捷报是在黄昏时传来的。
海东青落在内院,紫鸢摘了信筒,拿出里头两封信,呈给燕熙。
上面一封,宋北溟的信写的言简意赅:“玉关大捷,杀狄捷,杜铉战死。”
燕熙卷了战报,捏在掌心。他看到大捷的喜悦被沉默取代,很轻地说:“我还未见过杜铉。”
周慈在旁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抿了声。
燕熙拆开第二封信,先看落款,是锦衣卫捎来的,燕熙便知这信是要交代杜铉的事。
他沉着脸,把信看了两遍,面上似无浓悲,沉吟着信中最后一句话:“我杜铉走马为国雄,平生豪气得酬……”
燕熙熟读诗书,字句上口,便知出处。
“霜降碧天静,秋事促西风……平生豪气安在?走马为谁雄?②”燕熙合上信,道出了杜铉这句话的玄机,看向周慈问,“杜铉是霜降吗?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