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六十六（1 / 2）

偌大的长乐宫分外陌生，金碧辉煌的装裹之下依稀可见先皇后英年早逝的悲伤与孤寂。

“你们都下去吧。”叶荣打发下人们离开殿内，见空荡荡的屋子只剩下自己，她才如释重负地摘下凤冠，瘫坐在凤椅上。

爹，荣儿不知这么做对不对……

神伤的深思下，殿门外传来声音。

“皇后娘娘，莫将军来了。”

她激动地拖着沉重的凤袍站起身，“快请他进来！”

莫迎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发髻也打理得整齐，只是脸上大大小小未好的疤痕格外吸睛，远远走来竟一瘸一拐的样子。

“莫迎……”

他艰难地一步步迈进长乐宫大殿，摆手拒绝了叶荣要扶自己的手，“无妨。”

叶荣命下人为其赐座，自己则坐在他座椅旁边的座位仔细端详着，一直到看着沦落至此、分外憔悴的莫迎不停地躲闪着自己目光，她的眼眶发红而湿润，哽咽着、小心翼翼地问道：“莫迎，你的腿……”

莫迎吸了吸鼻子，装作若无其事地叹了口气道：“太医说臣的腿接不上了。”

她忍住没让自己激动地站起身，而是强壮心平气和地继续问：“是哪个太医说的？我即刻便叫宫中的太医、皇城的名医都来为你医治，一定有办法。”

莫迎摇了摇头，终于敢对上了叶荣的目光，只一眼，他已泪如泉涌跪倒在地，“小姐，莫迎已无能再为叶家军效劳了。”

她怔在原地，随之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莫迎，是我对不住你，你受苦了……”

“荣儿，是莫迎无能，才会让你不得不与周氏联姻……”

二人就此般不合理数地一齐跪在了中宫大殿上，直到殿门外宫人再次来报：“娘娘，七王求见……”

宫人见到殿内这一幕不禁惶恐，转过身去。

叶荣擦干眼泪努力镇静着情绪，“宣见。”

一旁莫迎也一瘸一拐地站起身，“那臣便先告退了。”

叶荣拉住他，本想告诉他留下也无妨，又想到莫迎或许是不敢面对昔日旧识的七皇子，怕被他看见自己落魄的模样，还是松开了手用眼神示意他从宫门后离开。

莫迎明白了她的用意，苦笑着从宫门后缓缓离去。

长乐宫内，七王穿着着王爷的朝服，昔日天真烂漫的七皇子摇身一变成了宫中唯一万人敬仰的王爷，却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走近了些，他却熟练地向叶荣行跪拜礼，“皇后娘娘。”

叶荣分外不习惯，开口唤了他一声：“宗烨。”

而对面跪着的人只愣了几秒，又毕恭毕敬地唤了自己一声：“皇嫂。”

叶荣皱了皱眉，“七王与我不必如此多礼。”

周宗烨闻声用余光四下打量着，叶荣瞧见了，厉声道：“你们都出去吧，没有本宫宣见不得入内。”

打发走了下人，周宗烨才站起身。

“可是有什么事……”没等叶荣开口问完，周宗烨已迫不及待地小声问道：“娘娘为何嫁给了五哥做皇后？”

见他样子似是与从前无大多变化，叶荣倒还放心些，云淡风轻答：“陛下看重叶家在西北的兵权。”

“那是五哥娶娘娘的原因，娘娘嫁给五哥的原因是什么？”

叶荣顿在原地，沉默半晌后，她淡淡开口道：“叶家看重陛下的天子身份。”

周宗烨瞪大了双眼，音量稍有提高，“本王真是没想到，连你都与他们狼狈为奸！”

叶荣赶忙站起身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她心知肚明这长乐宫定是安插满了陛下与洛氏的眼线，隔墙有耳的道理不得不令人心生畏惧。

叶氏对洛氏的恨是众人皆知之事，只是为了自保不得不臣服于辅佐周宗泫登基，可周宗烨似是已被他们监视许久的样子，格外谨慎，若是被周宗泫及洛氏知道他心怀不满，不仅头顶上的王爷帽子不保，定会惹来杀身之祸。

“七王！”

周宗烨喘着粗气，转而用低声问她：“你可知我父皇是如何驾崩！？”

叶荣用声嘶力竭的低语告诫他：“先帝是自太子逝后郁结于心，忧郁过度而亡！”

周宗烨却没看懂她的用意，反问道：“我亲眼目睹从父皇寝殿里最后出来的人就是五哥！父皇的死一定与他脱不了干系！”

叶荣震惊地看着他，心中惶恐不安，低声问：“此事你可告诉过旁人？”

周宗烨笑道：“旁人？如今放眼整个朝堂早已全是五哥的人了，那些不愿臣服于他的，都已称病的称病，还乡的还乡，谁知他们还在不在人世！”

叶荣被周宗烨在自己宫中的一阵放肆闹的惴惴不安，心跳飞速，她只得严肃地告诉周宗烨：“王爷既然知道陛下与洛氏的手段，就更要谨言慎行，以免惹来杀身之祸！”

周宗烨怒视着叶荣，听着她的警告，一时不知她是敌是友。

“方才与我所说之事，王爷切莫与旁人说。”

“可是……”

“王爷所说，本宫都已知晓了，退下吧。”叶荣急忙转而用高音量厉声打断周宗烨继续胡言。

周宗烨闻叶荣所言，心中更觉得她是友多些，只好讪讪地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