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六十二（1 / 2）

叶家军旗倒在纷乱的淄临城战场，昔日骁勇之将难敌外敌与内叛，沦为战俘，手脚由长绳连捆，一个接着一个地被叛军押往都京。

队伍中间，一辆牢车牢住了叶荣与魏芜。

叶荣发髻已经凌乱，双唇苍白干裂。

天际泛出丝丝白光，透在二人脸上。

牢车两旁押送的士兵奉命时刻监视着二人，严禁交谈。

途中，队伍停驻整顿，看守的士兵稍稍松懈，魏芜低声开口安抚她，“没事的，荣儿。”

叶荣抬头看见狭小的牢车内对面面容稍显沧桑的魏芜，她凄惨而满面愁容地问他：“你说莫迎身陷都京，是否已经遇害？”

魏芜稍作思考，摇头道：“莫迎是得力之将，无论未来是谁为君，都要尽力为己所用。”

听罢魏芜的话，她脸上的忧容稍稍褪去几分，她盯着这小小牢车内他肌肤的每一寸，“魏芜，如今这般境遇，你我也算得上是有难同当，生死与共了。”

他看着她，心中泛起痛楚，缓缓说，“叶荣，是我疏忽大意，才让你陷入此般境地。”

“若没有你，我确实不会沦落至今，因为我早已死过千百次了。”

见他脸上仍乌云密布，叶荣尽力用轻柔的语气喊他道：“瘸子哥哥。”

魏芜被这称呼一时震惊，方才低落的目光飞快落在她勉强挤出微笑的脸上。

“从前听我爹说，我哥哥随军出征时行至西北一处神庙，曾向庙中神仙求愿，颇为灵验。”

魏芜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如何灵验？”

“我娘怀我时肚子颇圆，且喜食酸，有经验的产婆都说一定是男婴，谁知哥哥求神庙让母亲诞下女婴后，母亲就真的生下了我。”

魏芜宠溺地扬了扬嘴角，“那确实灵验。”

“你与我哥哥一同出征，可有去过那神庙？”

“神庙……”魏芜在残破又苦痛的记忆中摸索，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一样模糊。

他喃喃自语道：“神庙……叶茂……”

忽然间，一段被丢弃在角落里落满了灰的记忆似是命运注定般地，在这不好不坏的时候崭新地浮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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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军的队伍行至一处深山，魏芜与叶茂走到深山中一处村落去向村民借口锅，无意间听到村中老人谈及向神庙求愿之事。

本已走远的叶茂竟有折返回来，朝那老人打听道：“老人家，你说的神庙真有那么神？”

老人家捋着胡须，意味深长道：“信则有，不信则无。”

叶茂想了想，问道，“敢问这神庙在何处？”

一旁等待的魏芜莫名其妙地也走了过来，手中还拿着一口大铁锅，“阿茂，你问神庙做什么？难不成你还信这些？”

叶茂接过他手中的锅，“我有事想求求神仙。”

魏芜轻笑道：“哪来的什么神仙，我只相信，人定胜天。”

“我娘还有半月便要生产了。”

魏芜斜眼看他，“你若要求你娘母子平安，应去求产婆，拜神仙有何用？”

“我是要求神仙，让我娘母女平安。”

“母女平安？”

叶茂点了点头，“阿芜，你说我娘若是能给我生下个妹妹多好。”

魏芜若有所思地点头，“若是夫人给你生下个弟弟，待他长大，我们兄弟三人一同讨伐匈奴，平定西北，岂不更好？”

叶茂看了看魏芜，“我倒是觉得，生下个妹妹，在家中陪伴我爹娘，一生平安，才是最好。”

魏芜见叶茂说着说着神情渐渐沉重，爽快道：“是男是女，天注定，这个神庙我陪你去！”

就这样，随着夜色渐深，营中一片沉睡声，只有魏芜与叶茂如约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军营。

在深山中按老人家的指引，找到山腰处一处清泉后向东直行至更陡峭的山坡，攀着山坡上的山岩与竹藤一路抵达山顶，便可见神庙。

这神庙登上去颇难，二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攀到了顶，却见这神庙还颇为隐蔽，隐在一大片山石之后。

魏芜低声打趣道，“这神庙还真神，你说建庙的人是如何建造？”

叶茂看着眼前一座黑暗中格外显眼的红色建筑，喃喃自语道：“许是神仙所盖。”

魏芜看他神叨叨的模样，轻笑道，“好了，快进去吧，等天亮了被我爹发现我们不在可就要倒大霉了。”

两个少年走进庙内，庄重森严，了无人烟。

魏芜四处打量，心中奇怪道，怎么也没见个香火或和尚。

面前，一尊泥塑金身的大佛肃然耸立，令人心生敬畏。

叶茂虔诚地跪在庙前，向大佛许愿：“神仙神仙，求您让我母亲诞下的是一名女婴，求您保佑他们母女平安。……求您保佑我母亲诞下的孩子能一生平安。”

他虔诚地许愿，却没为每日混迹在刀剑无眼战场上的自己求愿只言片语。

庙门外，魏芜百无聊赖地打量着这座隐匿于深山之中神仙道伟、气势恢宏的神庙，低声询问在庙中跪了许久的叶茂，“阿茂，好了没？求神仙这事心诚则灵，你跪的时间长不会增益。”

叶茂听到魏芜的催促，虔诚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