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十四(1 / 3)
不久将是世子何意及冠之日,长公主于府中设宴,陛下亦受邀前往。
听闻世子善骑射,叶府准备的贺礼是一把上好弓箭,叶荣便为弓身镶上了几枚晶莹剔透的红色玛瑙。
贺宴之上,陛下颁旨,封世子何意为皇城司副都统。
酒宴下,叶荣向何意道贺,“祝世子殿下平步青云。”
何意轻抚弓上的玛瑙,很是喜爱,“谢谢荣儿妹妹。”
周宗烨欲夺来看,“何意兄日后在皇城司什么好兵器见不到,借我看看这弓。”
何意侧身举起,高出宗烨一头,任凭他跳起也碰不到。
周宗烨气道:“何都统甚是小气。”
周宗泫代漱霖宫拿来的贺礼,“恭贺表兄。”
谈话间,魏太傅竟也落于长席之上,长公主提醒何意道:“意儿,太傅方至,去向你师傅行礼。”
何意小心收好弓,“是。”
魏芜坐于次座,嘈乱之中,带着一个不起眼的贺礼。
“师父,受弟子一拜。”何意向魏芜行大礼。
魏芜拿出贺礼递给他,“日后行事于朝中,多加警醒。”
何意当场拆开贺礼,是一把银色双刃匕首,可随身佩戴,太傅这是要让他时刻警醒身边的人,留有后手。
“谢师父,弟子定牢记。”何意将匕首配于靴中。
贺罢,魏芜起身便要离席,长公主前来欲留他,“魏太傅留步。”
魏芜向长公主行礼,“魏某尚有旁事,先失陪了。”
长公主也礼貌行礼,目送他离府。
叶荣顺着魏芜的身影跟过来,见长公主在原地失神,问道:“长公主在想什么?”
长公主摇了摇头,“没什么。”
“方才何意哥哥为何叫魏大人师父?”叶荣问道。
长公主回过神来,答道:“意儿年少丧父,魏大人教他箭术,论武艺魏大人是他的师父。”
叶荣若有所思道:“魏大人不是早已弃武从文?”
长公主看了看叶荣,转移话题道:“前厅嘈杂,荣儿陪我去后院品茶如何?”
叶荣环顾四周,满座宾客皆为前朝之官,何意正忙于应酬,酒过几巡,很是杂乱。
“好。”
二人至长公主客房中,无一下人追随,长公主亲手为叶荣斟茶。
叶荣浅尝一口,没品出滋味。
长公主问:“如何?”
叶荣道:“茶味。”
长公主笑道:“荣儿真的是很像很像康箬。”
叶荣定睛看着长公主眼中,犹有见故人之情,不禁问道:“我娘,究竟是什么样子。”
“你娘离世时你应已有五六岁大了,竟不记得她的样子?”
叶荣侧头沉思道,“娘的样子,一年比一年模糊。”
印象中的娘,整日愁目,嘴角是向下的。
“康箬初入宫时就同你一般模样,怯生生的,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我,后来,她常是笑眯眯的样子。”
听长公主形容的娘的样子,与自己印象中却是两个人。
叶荣问:“那长公主是如何认识我娘?”
长公主笑道:“你娘那时曾是宫中的秀女,差点变成了我的阿嫂。”
叶荣倍感意外,自己的母亲竟原来差点嫁给陛下?
“那后来,她怎么嫁了给我爹爹?”
“后来,你爹在宫中对康箬一见钟情,我父皇在世时曾允诺过叶家一个心愿,叶将军临行军去西北时,求陛下让他带康箬同往西北。”
叶荣思索道:“那我娘可也心仪我爹?”
长公主笑着点了点头:“叶将军那时是都京城有名的少年将军,满城的姑娘都排着队想嫁给他,你娘怎会不动心?”
叶荣低头笑了,“那长公主可有见过我兄长?”
长公主点头道:“叶茂出生后便随你爹娘去了西北,他十五岁时曾领兵归京,那时已有你爹年少时的模样。”
叶荣听得入神,听着长宫中口中那两位已在自己的记忆中渐渐模糊的至亲。
叶荣依稀记得自己幼时有位疼爱自己的母亲,她会抱着自己入睡,讲着一只猴子在沙漠里的故事……
还有一位比自己高大许多的哥哥,他偶尔才会回西京,每次回来时都会一直陪着自己玩儿,会抱着自己摘树上的果子……
记忆中母亲和哥哥的场景少的可怜。
一切停在了自己五岁那年,一位骑兵慌乱回到西京府上,说了一句话,母亲瞬间倒地。
自那以后,母亲便病倒在床,只有病怏怏的模样,自己爬上母亲的病榻想听她讲故事时,阿嬷会把自己抱下来,让自己不要扰母亲休息。
也是自那以后,那位偶尔会回家的哥哥也再未回来过……
对五岁的叶荣而言,变化是如此难以体会,一切好像天翻地覆,可自己却一如往常地每日晨起晚睡,一日三餐。
母亲去世后,一天晚上爹爹归府,叶荣爬到爹爹的摇椅上,看到他脸上挂着泪,她才意识到这些变化是不好的,是灾祸,她小声问爹爹:娘和哥哥是不再回来了吗?
爹爹抱着她,低声道,以后便只有荣儿和爹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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