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1 / 3)
安乐四十八年腊月初八,李府。
厚重的缦布将木窗围了个严实,屋外的冷气凝成水珠,寒风裹着院里的梅花往下坠。
石子铺的小道周围燃着蜡,流下的烛泪滚着热气又很快凝固。
庭院里,李惜朝垂手而立,满目是跌进泥沼里的梅花残瓣。
铜月裹了个银红的夹袄,一袭窄腰长裙,头上一顶莺茶色的小绒帽,暗红格的荷包斜跨在身上,眼睛一闪一闪的很是灵动。
格温跟在她一旁,大绸袄把整个人裹得很严实。
李惜朝先看到铜月,眼睛停滞般眨了一瞬,人立在原地,并未上前。
铜月对上李惜朝的眼睛,刚想开口,屋里的火页蹿了出来,叫嚷着:“月姑娘,格温姑娘,你们可算来了。这胶枣看得我快馋死了,我家公子偏要等你们来了才拆麻绳。”
“是李公子防着你怕你偷吃吧。”铜月语气愉悦,注意力全被火页手上的胶枣吸引了过去。
她跟格温随火页进了里屋,李惜朝在庭院里静默了一瞬,也跟着进了屋。
自冬月里众人一起围堵花鹰夺取空腔管后,关系日益熟络,铜月也渐渐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那黑衣人名叫花鹰,常以蒙面示人,擅制香,香成蛊,魅惑成瘾。他勾结官府,蛊惑了许多官员的心性。
李惜朝一行人跟随他来到长清,发现他常与青姑娘会面。这青姑娘大概也是受了他制的蝶香的蛊惑,李惜朝他们便与青姑娘的小童琼桂联络,准备来个守株待兔。
上次在铜月的帮助下拿到了空腔管,对他们研究这款香以及如何破解有非常大的帮助。
屋里烧着火红的炭,迎面的热流让人身上有了些暖意。
火页闹着拆开了麻绳,被油纸包裹着的胶枣露出了饱满的身躯。
“月姑埌,格温姑娘,你们先尝。”火页将油纸敞开。
铜月捏起一个含在嘴里,细细嚼着。这胶枣口感要比蜜饯还要丰富些,吃起来很是糯甜。
李惜朝在一旁看着,微不可察的笑了笑,将提前备好的莲蓬子拿了出来。
竹编的小筐放在一旁,众人边吃胶枣边剥莲子,不亦乐乎。
今日是腊八,宜熬腊八粥。
小哥离开后,父亲勃然大怒,派出家丁寻找却也是无果。母亲吵嚷着养了个白眼狼,总比不过亲生的。
铜月嫌他们吵闹便躲了出来。正巧火页邀请她们来家里做腊八粥,铜月便与格温来了李府。
“月姑娘,听闻你开了春就要去宫里了。那匠课那么难考,一年也出不了几个,你倒是厉害。”火页手上剥着莲蓬子,嘴上也不停着,一脸关切的看向铜月。
“唔,还成吧。其实考的时候也费了许多功夫,爹爹给我报了学堂一点一点磨的。”
铜月边吃胶枣边回答。匠课的形式有墨义、策问、实操。实操她还不在话下,就是考她平日里糊窗的手艺。但是墨义和策问,一个考简答注释,一个考议论,她总有些发怵。
她头扭向火页,发现他一脸坏笑的看向自己,心下生疑:“脸都要被你的笑给挤没了,憋着什么坏心呢。”
火页嘿嘿一乐,挠了挠后脑勺:“你可是我家公子的白月光,我哪敢有什么坏心啊。”
铜月感觉头皮发麻,不可思议道:“你在说什么??!!”
“我悄声跟你说哦。”火页神秘兮兮的往前凑了凑。
一旁的李惜朝像是早就习惯了火页的作派,他的嗓子也恢复了些,幽幽的说道:“要不…我回避?”
“没事,你不用!”火页大手一挥,很是豪情。
铜月顿时有些好笑,知道火页说的也未必是什么正经话。
只见他故作玄虚状,往前探着身子,拿捏着说书先生的手势:“我家公子曾作过一幅赏梅图。数九隆冬,傲梅独绽,梅树下一位清丽女子垂手而立,你们猜是谁?”
铜月面露鄙夷:“不会是我吧?”
火页刚要张口,却听“啪”的一声,李惜朝一掌拍向了他的脑袋。
他吃痛的捂着脑袋,眼神幽怨:“公子!你就说你画的是不是月姑娘吧。还有那荷包,与月姑娘背的那个一模一样。打从上次抓花鹰我就看出来了……”
火页还想往下说,李惜朝拿过一把胶枣塞入他嘴里,神情冷峻。他想开口辩些什么,却不好意思抬头,便只作忙于剥莲蓬子状。
先前一袭话格温听了个明白,她指出疑点:“那岂不是李公子从前见过我家姑娘,可我家姑娘从未出过小篱镇啊。”
“是……是啊。唔。我也纳闷呢。”火页嘴里的胶束还没嚼完,说话有些含糊。
铜月面上不语,却也想到了前世的一件事。她获罪后被断去双手,照理尊贵的王爷与她扯不上关系。可李惜朝却自愿降尊娶她,又帮她求情恢复了官位。
她想起定下婚约的那一晚,朱彦夫大摆酒席宴请宾客。她孤身一人独立梅树下,裹着纱布的腕子纤细雪白,冬日里就这么露在外面她也不觉得冷。
她仿若听到宾客间的交谈:“罪人之躯”“残了”“娶她何用”,一转眼,梅花铺了满地,距她死期不过数日。
铜月不愿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