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拾(1 / 2)
忆起养尊处优的少年时光,时过境迁,周载月忽觉得有些不对劲,越处境落魄的人越谨慎多疑,只恐是锦国刺客,趁夜暗杀。
她到底不放心,遂轻手轻脚地抽身下榻,怕吵醒还在睡的雪尽,她执枪抱着棉衣去门廊里穿戴。
以乌纱蒙住面容走到山庄外,她就拄着长枪意态散漫地靠在大门口,像是守株待兔。
未知的危险在暗中,而她在明处,那她不妨再光明正大一些,都已是死过一回的人了,除了偷袭不武,她至于怕刺客?
许久才听见前方松林里发出细微的动静,周载月支棱起长枪循声奔去。
却只见一个少年卧在雪地里,似是迷路的城里人,体力不支晕倒了。
到头来虚惊一场,这就是雪尽说的“坏叔叔”?明明该叫哥哥好吧?
半大小子确实比孩子她爹矮不了多少,且沉,抱不动,比白锲个成年大兵还重得多,这野孩子吃什么玩意儿长大的?
周载月一不做二不休,揪住这人的后脖领,吃力地把少年拖回山庄里,雪上空留一道长长的纵阡。
她敲响了姜肆瀛的房门:“阿汪,是我。”
他疲懒懒地开门:“?……”
冬宵不胜寒,可他正赤着上身,脐下穿着皦玉白的花鸟纹阔腿纨绔,苏绣青蛇盘缠纹的银色腰封呈“乂”字形随意系在腰间,锦带下掐出的那截窄腰劲瘦。
他体质还挺好,真抗冻,不愧是当武将的料。
周载月无谓笑笑,朝他摆摆手:“捡到个门外汉,他今晚跟你睡喽。”
“你……他是谁?”
“不认识,但总不能见死不救。”
姜肆瀛挑眉看那少年已然不省人事,颔首唉了声,俯身拽起少年的臂膀,表面举重若轻,薄唇却微微抿起,把他抱到床上安顿下来,自个只好打地铺。
屋中只在床头点了两根蜡烛,他瞥了眼周载月,见她还在,面对着她为少年盖好厚实的鹅绒被,再翻找出备用褥枕,就地铺平,地上火盆里燃着暗红的浮着白灰的碎炭。
焰火夜光,轻轻摇曳,映得他身上一片朦朦胧胧的绯色曙影,从宽厚的丰肩,到健硕的胸膛,再到紧实的腹肌,鲜艳又显眼的肌肉线条,昏暗中隐约可见同时沟壑分明。
他像雪地上高视阔步登进人家取暖的一只野性的赤色狐狸,刚变回人形的妖孽,红润火光下紫铜色的皮肤,任跳跃的荧华和阴翳在上面骚动着,焕发出一种恃美无恐的魅力。
“姐姐,时辰很晚了,还有事吗?”他姿意怠慢地盘腿坐在火盆旁的虎毯上问她,漫不经心的语气最撩人。
他闪烁的目光也染上几分温如微火的柔和,空荡荡地落在她脸上,唇角漾出影子般的淡淡笑意,庆幸是周载月,若是别的女子早就被勾得流连忘返。
“无事,告辞。”她不着痕迹地别开视线,动作僵硬地关上门,旋身走了。
翌日卯时,姜肆瀛今儿休沐,战马背上寸不离剑度日的汉子大抵睡眠轻浅,本想一觉睡到自然醒,不欲却被几声“爹”叫醒。
不,是吵醒,因为那个叫“爹”的孩子不是他家闺女。
“爹,你在哪里?羿儿找不到你了……”少年轻轻喘息着。
“我在这里,爹爹的好大儿。”姜肆瀛颓丧地坐上床边,气定神闲又痞气十足地答了一句。
少年睁开眼,果真看见一个高大魁梧的背影,他猛地坐起来从其身后紧紧抱住这个活爹。
姜肆瀛一怔。
“爹!羿儿好想你,他们都说你战死了,我不相信!所以我离家千里孤身来到西北寻你!我就知道你还活着!”少年激动地笑道。
姜肆瀛一脸嫌弃地一把挣脱出来,臊眉耷眼地恼道:“欸噫呀!叫你声儿子你还真答应了!哥哥我二十而立,风华正茂,怎么可能生得出你这傻大个!”
少年羿反应过来大寒冬的,此陌生男子上身却不着寸缕,瞬间赤手空拳摆出自卫的架势,退到床角,脸色变的很臭,垂头看了眼己身衣衫尚整,暗自松一口气,眼色鄙夷地瞪着姜肆瀛大声斥吼:
“滚蛋!走开!出去!出、去!死断袖!我告诉你!我听闻你们西凉都好那一口,但本少主出来寻亲,是有骨气要脸面的!我死也不会跟同性苟合!”
姜肆瀛被气笑了,冷淡,百分百冷淡地道:“低下你的猪脑子好好看看,我昨夜是打地铺睡的,老子对男人没有丝毫兴趣,更不可能碰你这种鸟毛都没长齐的小童子,少自作多情了。”
少年羿脸色又难看了一层:“你胆敢再说一遍!本少主的鸟可一点都不小!跟我身高成正比!”
姜肆瀛上下扫了他一眼,语气中充满打趣的意味:“那你很牛哦,小小年纪就硬气了。”
少年羿拧巴道:“当心你的措辞啊,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年纪小的?本少主堂堂八尺男儿!”
姜肆瀛嗤笑了一声,心说这小子八成是傲惯了,真是个刺头。
信步走过去像个兄长一样拍拍少年羿的后脑勺道:“你好烦,不要你自作多情,你倒是自个给脸上贴金,吵吵嚷嚷的,跟我搭茬呢。”
北屋的动静太大,引来雪尽和白锲围观啖瓜。
白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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