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团（1 / 3）

“姐姐，姐姐，姐姐——”

小狸奴奇道，“狗弟，你的声线怎么变娇了？”

“姐姐——醒醒，醒、醒——开饭啦！”

一颗小石头被谁丢入这汪风平浪静、阳光静好的池塘，倒影是梦境中温馨可爱的画面，晃荡开圈圈涟漪，愈来愈模糊浅淡，直到消失不见，周载月整个人才逐渐醒转。

“唔？是你呀雪尽？哦，我这就醒。”周载月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缓缓坐起，懒洋洋地欠伸了一下。

雪尽神秘兮兮地笑问：“姐姐，你刚刚有没有做美梦呀？”

周载月嗯了一声：“有，我梦见了？小猫小狗？”

雪尽激动地原地换跺着小碎步，开心得尾音都翘了起来，是珠玉也发不出的人间所没有的一种清欢：

“嘻嘻，因为八奇大蛇精有助眠的奇效喔！你最近遭遇了什么事，睡着后会被头脑很智能地改造成最相关的美梦！姐姐梦见小猫小狗的话，很可能是你自己和你最喜欢的人变成的哟！”

周载月暗自嗤了一声：“是吗？可梦都是相反的吧？”

雪尽语气登时重了些：“不是的，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桃鸢村民们都说灵验呢！”

窗外阳光灿烂，周载月感觉身子爽利多了，脸上浮现惬意的微笑：“俗话也说，痴人说梦，明人不说梦话，所以今儿午饭吃啥？小宝。”

“爹爹下了朝巳时就已赶回山庄，特地为你亲自下厨，做了满满一大桌春意盎然的菜品！”雪尽张开双臂比划了个大圆。

周载月颇感意外，奇道：“嗯？大冬天的，怎么个春意盎然法？”

雪尽笑开，声如清泉：“那五道菜，叫碧玉小团圆、一叶一相思、绿衣小鸡卵、紫瓜小青蛙、鹿野小苹稞，我取的菜名，马上你就知道啦！嘻嘻！”

周载月期待着热乎乎的荷香糯米鸡、倍儿甜的手撕包菜、凛冬吃，纯炫富的韭萍齑、紫苏炒煲煮牛蛙、苹果焖炖蒸鹿肉！牵着雪尽去了正厅。

途中周载月嗅着味儿不对，怎么没有一丝肉香！走到饭桌前，登时一愣：“？”

她对五道菜全绿且都长一个样始料未及，无语凝噎片刻后懵懂道：“一窝草，不是，一桌草包子？你们平时真的不沾荤啊？”

姜肆瀛一副无波无澜的模样，道：“不是啊，只因雪尽说你看见兔子和白雪心情不好，想看点绿的，关爱伤员而已。”

雪尽道：“我哪有……唔？”

没等她把话说完，姜肆瀛神色不悦地夹起一颗团子精准投喂进她嘴里。

雪尽：“吧唧吧唧……”

周载月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等她坐定，大家才执箸开动。

碧玉小团圆？纯粹的青团。

一叶一香撕？红豆味的艾叶丸子。

绿衣小鸡卵？菜糍皮包黄金蛋。

紫呱小青蛙？紫薯馅的叶儿粑。贴心地捏了四条跳蛙腿，并灵魂地加两颗黑豆点睛。

鹿野小苹果？蒿子什锦糕粿。

周载月嚼咕着香糯津甜的滴翠圆子，心下柔软，姜肆瀛表面上看刻薄寡情，但实际行动却无不周全地照顾到她的心情和感受，白衣、青团，都是宜祭祀时应景的物品，而她刚刚历经社稷为墟。

战国末年，乱世之秋，骧天子徒有虚名，冲弱寡能，她虽明知东骧灭亡只是迟早的事，无论换哪个诸侯国来终结它，于朝骧臣民来说，都异曲同工。

她依然受困于心，无法自释。姜肆瀛和白锲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是锦国仇敌、反贼嬴克终的爪牙，他们的剑上沾满了骧军的血、王亲的泪，她做不到一恩泯万仇。

但她也心里门清，他们只是不得自由，受君摆布的刀剑而已。

白锲拧着眉心，煞有介事地说：“我听说，周延老儿逃到伊川去了，东躲西藏，可谓是债台高筑，啧啧，第一次见这么窝囊废的天子，抛妃弃后也就罢了，连王子王孙都能撇下，只顾自个避难，真她大爷的怂！”

周载月咬牙切齿地凶道：“住口！我王祖父不是窝囊废！他为了延续大骧气数，风尘仆仆地挣扎在这个乱世中，有错吗！白锲，别再说大不敬的话，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骧赧王在她的心目中其实不失为一位有为之君，不过是生不逢时罢了。他初登基，这天下共主的身份就已大打折扣，诸侯国势大，对骧王室虎视眈眈，能撑到现在实属不易。

姜肆瀛噎了一下，闷咳几声，剜着白锲看道：“白锲，前任天下共主的名讳岂是我等可直呼不讳的？骧赧王是憋屈，但不能说人家怂吧？毕竟他一继位就没有土地只有王的头衔，若没有点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魄力，怎能苟延残喘，啊不，稳御九鼎数十年呢！”

姜肆瀛指着门外，使了个眼色，接着说，“去！罚你刷浴桶！”

“是！大哥！月姐我错了，既吃饱就先滚啦！”白锲转身开溜。

“慢着！”周载月威声慑住白锲，“有我母亲蝶鱼夫人的下落吗？”

白锲脸上的笑容敛去，有些共情地如实交代：“令堂……她被锦初皇亲手俘获，关在铜岸台的＇水镜阁＇里，终身囚禁。”

蝶鱼夫人名叫沈挼蓝，是有名的夷越佳人，天生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