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1 / 3)
柳折枝觉得老话说的对——
人到了一定年纪,就喜欢重提当年勇。
他是唱杜丽娘□□的,红得莫名其妙。
那天,是原本的角儿因在路上出了点意外耽搁了,要好久才能到,班子才硬将他推上台顶着的,本就没期待他唱的多么多么好,没想到就□□了。
谢幕后,台下的观众们还一个劲地拍巴掌,把手拍红拍痛了还要拍,嗓子喊哑了还要喊。
柳折枝下了台,脑子还是晕乎乎的。直到有人告诉他“你要红了”,他锈住的脑子方转个个儿来,迷迷蒙蒙地点点头——哦,他红了。
再后来,逢他出场,座无虚席,票抢手到别人托着关系都不一定能抢到,都得是上面的提前找到戏班子,摆出一副上流人的架势,说我要定多少多少张,你得给我留出来。
戏班子当时就指着这些上流人的钱过活呢,无论他们要多少——别说二三十张,就是二三百张都得给他们弄到。
为此,班主头疼得边分配票便拍脑门,拍的额头油光锃亮。
当时有人说他台上一场戏北平一座院儿,那可真不是吹的。
只要他在,这第一台戏,就得他来唱,这是谁也改不动的规矩。
他就是借着这股东风上去了。
但凡是都有好坏两面。
就像唱戏,唱的再好也只是下九流,甚至往难听了说,他们也是妓,跟窑子里那些窑姐儿没什么区别。只要有人看上了,他们就得去卖。
他是拼着一条命才保住了自己的清白。
但这事儿,柳折枝没跟崔风月说,只匆匆揭过,又去说红了的好处。
首当其冲的肯定是吃的东西变好了。
想他以前跟戏班子漂泊的时候缺衣少食,绞尽脑汁才能填一填肚子,饿得狠了的时候就去捡大街上别人不要的菜叶子也可以果腹。
但红了之后,他常被人请到酒楼吃饭,吃饭时又难免喝点酒,点上烟。
“等等,所以你会抽烟?!”
崔风月一脸不可置信。
“我会抽烟是什么很稀奇的事么?”柳折枝笑了笑,屈指拨了拨她额头上的刘海儿,又补道,“不过那些东西对嗓子不好,干我们这行的靠的就是一副好嗓子,非必要的情况下,我是不会去沾那些东西的。”
不过说到吃的,柳折枝忽地想起沈承骁说过,崔风月小时候是要跟野狗争食吃的。
自己同她说这些,是不是显得太娇气了?
“那其他好处呢?”
崔风月的声音将他又拉回回忆,他细细想着:“其他的好处嘛……”就是有人疼了呗。
但这事儿柳折枝还真不好意思跟崔风月说,怕带坏了她。
毕竟这个世道,两个男人在一起,还是挺不合常理的。
不过他还真么在乎过这些事。
是男也好,是女也好,只要有人能疼他,照顾他,甚至能在他下台后问问他唱得累不累、有没有吃过饭,他觉得自己都能喜欢上那个关心他的人。
只是这事儿之前没人做,那位第一个做了,他也就自然而然地喜欢上了。
至于其他的,他一概没想过。
就算崔风月那天明确告诉他,他长得像她娘时,他也没因自己当了替身而懊恼,反而还小小地庆幸了一下。
看吧,他就是这么卑贱,但凡有一点点爱就能让他死不放手。
他生来就是个没有骨头的。
大腿上有了重量,恰恰好好是他那只瘸腿。
柳折枝低头去看,就看着崔风月趴在他腿上,头枕着胳膊,侧脸仰着头看他。
她眼尾鼻尖还是红红的,看起来格外惹人怜惜。
柳折枝忍不住点了点她的鼻尖。
看着小姑娘皱起鼻子耸动鼻尖后不满看他的模样,柳折枝一个没忍住,弯了唇角。
像是被人扫了兴,崔风月又默默爬回原位,抱着枕头枕在上面,身体缩成一小团,不动弹了。
“所以你得腿和耳朵是怎么回事?”
蓦地被戳到痛点,柳折枝下意识捏了捏耳廓。
“这个嘛……说来话长。人嘛,染了红气儿后难免有些心高气傲,惹点不该惹的人,说点不该说的话,遭人嫉恨,就被报复了呗。”
柳折枝不知道该怎么跟崔风月解释人都有红眼病这件事。
若从一开始就拉出差距也就罢了,偏就是旗鼓相当的才最会嫉妒。
他先头说了,他是乘着东风上去的,那自然有没乘着东风的看不惯他这幅模样,处处给他下绊子的。
后来矛盾爆发,他被人硬生生踩断腿,还弄聋了耳朵。
这中间还有不少事,乱麻似的纠缠在一起,理不清也不知道哪里是头,柳折枝没跟崔风月细掰扯。
有些苦诉多了,反倒叫他像个只会倒苦水的人似的。这是他不愿,也不想成为的。
“总之呢,大概就是这么个事儿,在之后的你应该也知道些许,你……”
垂眸,小姑娘已经抱着枕头睡着了,难怪他听不见声儿呢,睡得可真够快的。
柳折枝摸了摸她的头发。
许是因为自小吃得不好,她的头发偏黄,摸起来跟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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