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魔将吐出一口黑雾，更饿了。它贪婪地呼吸着空气里的血腥味，人类的芬芳。

周围的魔物逼近它，它没有名字和性别，人类称呼它为将军。这只魔将马上要迎来死亡，它并不为死感觉恐惧，它恐惧是因为它太饿了。它的胃，如果存在的话，已经要把它本身给吞下了。

它吃力地睁开眼，并不打算反抗，等它死后，它的尸体会化成黑雾，露出未被消化的人类尸体，再被其它魔物瓜分。

好饿，好饿。它想着，鼻子突然耸动，所有的魔物一起动作，看向香味传来的地方。

一个人类女人施施然走来，肉被包裹的严严实实，但是它已经闻到了肉香。还能移动的魔物都冲向她，它们的爪牙，触手，鳞片，全部张开对准食物，低声嚎叫着。连它都恨不得用眼皮子爬过去。

女人从身后抽出长弓，搭上箭随手一发。

细长的箭矢歪歪斜斜地扎进腥臭的土地里，然而魔物的嚎叫终止——它们全部散成了一团黑雾。女人闲庭信步走过来，扯出地上的箭，走到躲在最后的它面前。

“是魔将啊。”她说，“你想活下来吗？你这张皮真美，是从哪个人类身上扒下来的？”

“我生下来就是这样。”它乖顺地回答，魔物就是最原始的野兽，对强者表示臣服。

“你想死，还是想作为我的小狗活下来？”女人笑着问，指间晃动着一小团灵力。

它膝行至她面前，用血污的脸颊肉摩擦她冰冷的手背。

两个漂亮的家伙走在一起，高个子裹着黑纱黑披风，帽纱下露出一对血红的眼睛，闷声讲话，“为什么我没有名字？”

“如果你最后被杀了，记住你的名字我就会伤心的。”

“可是那个男的也有名字。你没有为他伤心。”魔物指出她的谎话，拽了拽脖子上漆黑的颈环。“我是你的小狗，那我们现在要干什么？”

“喂你。”白乌说。

“那些人都在看我们。因为你的肉很香。”

“因为我能给他们财富，名利和地位。”

“这些有什么用？”

“这些就是人类的肉。”白乌转着圈盘起链子，魔物就因为猛然缩短的链长被迫弯腰被她抚摸头顶。它更饿了，肚子里有张嘴在啃食它的思维，让它只能张着嘴发愣。 “我跟着你要做什么呢？”

“你来当我的侍女好了。”白乌说。

第一年。小侍女跟在白乌身后，主要做的事就是给她梳头发。白乌并不饿着它，每天给它吃灵力充沛的仙果，无法满足的饥饿突然消失，它还是情不自禁偷吃任何摆在面前的东西。

有一天山下的张妈送来灵果，白乌去找人没带上它。 它吃完灵果，看见面前新鲜的肉，站在要出门的张妈身后偷偷张开了嘴。

下一秒，暴涨的灵力从颈环上冲出，切豆腐一样切下来它的脖子。它啊啊地抽搐着伸手够头，只摸到黏糊糊的黑雾。

张大妈甚至没感觉到异变，她随手带上门，于是只有它的尸体在发抖，重新长出一颗美艳的头颅。

最后发丝长至腰际时，它的脖子上又空无一物了。

白乌出去待了三天三夜，回来时打开它所在小屋的门闸，它数不清自己的头被割断又长出来多少次。没有任何证据，魔物连血都没有。

这一次它的头没有再掉下来，它大口吞吃着空气，不敢抬头看白乌。一枚灵果滚到它面前，它的额头顶着地面，不敢动，哪怕已经快饿疯了。

“怎么不吃？”白乌带笑意问。

它连忙伸手去够，在碰到甘美表皮的瞬间，颈环突然一热，它尖锐地哀叫出来，搂着脖子号啕大哭。

一只短靴踩在鲜果上，镀银的鞋尖碾着果肉，汁水四溅，落在它的脸上，它不敢舔。

“这是恐惧。”女人一如初见，随和地笑着说。

第五年。斩月尊在朱山摆宴。谢肃提前来见她，一眼看出随行侍女的真身。

“魔物难训。”谢肃提醒道。

“魔界需要魔皇。”白乌答。于是他们不再提此事，宴席开始，仙界皆知谢肃爱管闲事，聊天时谈去在席上长老的妻子，曾经私自跑出家要去除魔护卫人间。

“还好你去提亲了。否则她得被家法打断腿。”有人说。

“幸好被提前发现了，不然那样危险，说不定她会丢了半条命。”长老说。

“然后就不能去人间吗？”小侍女唐突地问。

“自然。”男人看它站在谢肃两人中间，连忙答道，“她今年就要生第二个孩子了。也不怎么修炼。”

“为什么不吃了。”斩月尊侧头问那个小侍女。

“我觉得她可能比较愿意被打断腿。”它诚实地说。

“七七。”谢肃说。

“难道不是吗？”它茫然地问。

庭上所有人都笑了。只有白乌和谢肃没有笑。七七看见他们的笑脸，突然很饿，开始自顾自吃糕点。

“我肚子还是好饿。”散场后吃完了所有残羹剩饭的七七说。“我想我得把他们都吃掉才能饱。”

“这是愤怒。”白乌说。

第十年。谢肃再来时身边跟着一个也爱玩折扇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