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 3）

住连澄，甜腻腻地叫了一声：“娘。”

连澄牵着儿子的手，带着偷笑的连翘，向前走去，徒留恍然大悟的孟之舟独自在风中凌乱。怪不得连澄长得如此绝色而没人追求，原来她已经有了个这么大的儿子。

走出孟之舟视线范围，连清澹眼珠滴溜溜一转，“连翘姐姐，那只花孔雀走了吧？”

“走了。”连翘揉揉连清澹的脸蛋，“人家不叫花孔雀，小孩子不要乱给人起外号。”

连清澹摆脱怪姐姐的束缚，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冲母亲道：“又一次替你解围，给钱给钱！”

连澄翻了个白眼，食指点了点他额头，“小鬼头，一次都不吃亏，不能先记账嘛，娘亲的钱都放在你身上，每个月只有那么一点点零花钱，”连澄比出一个小指甲，“母子俩之间，分那么清楚干嘛？”

“母子是母子，生意是生意，岂能混为一谈，这是你教我的。”

连澄只得从兜里掏出十个铜板递给连清澹。

连清澹不放心地数了又数。

连澄道：“不会少你的。”

说话的工夫，感觉街角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背影看上去很像一个人。

待连澄想细看时，已经走得无影无踪。

连澄一时愣在当场。

连清澹喋喋不休地唱了会独角戏，发现连澄直愣愣地看街角，顺着她的目光什么也没看到，疑惑地望向连翘。

连翘问：“你还没忘记他吗？”

“早忘了。”

“可我还没说是谁。”

连澄的眼神暗了下来，不再说话，戴好面纱，拉着儿子走进医馆。

连翘跟在后面进入。

医馆里一切照常，一排顶到棚顶的药柜立在最里面，有人站在柜台里给客人称量，有人爬上梯子取药，有人拿着扫把在扫地，有人坐在椅子上挑拣药材，见到连澄进来，大家纷纷起立打招呼，齐声叫“掌柜好”。

连澄收拾好心情，戴着面纱，步履从容。

她走得不快也不慢，既有生意人的精明强干，又有大家闺秀的良好气度。

客人没见到她的面容，仅从身段已经感觉是个很有味道的女人。

连澄与那些没见过世面的闺阁女子大为不同，她像一只鹤，在鸡鸭鹅面前肆意梳理羽毛，自顾自做该做的事，不为旁人目光所动。

她的诊脉风格也是如此，不到半个时辰看完所有病患，既温柔细心，又干脆利落。

医院里不停传出病人的道谢之声。

打下手的连翘与有荣焉，安抚患者不用客气，连清澹则想与其口头上千恩万谢不如给点实惠的，谁要是能拿只鸡就好了。

当连澄又对一位贫穷患者免去一半抓药费用时，连清澹从吃鸡幻想中醒来，忍到患者及家属离开，连清澹不满道：“娘亲，你再这样下去，医馆怎么挣钱？我知道你善良，可现在世道不好咱们也要生存啊。”

连澄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个儿子，简直怀疑孩子是不是身体里有个大人灵魂，为什么小小年纪，不像别人家小孩一样幼稚呢，她喜欢幼稚的孩子不是因为可爱，是因为幼稚的孩子好糊弄。

连澄从连翘嘴里抢下一块油酥糕，喂给连清澹，签订了以后给他做三只黄焖鸡的不平等条约，保证不再随意给患者减免费用，把小孩哄去温习功课，世界总算安静下来。

查了一下医馆的账，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医馆里十来个伙计一起吃饭，赶上谁有空谁做饭，比如像今天这样大家都没空，那么连澄便向旁边不远一家饭馆订餐。

大家饿得饥肠辘辘，饭菜在快饿死的前一刻送到，拯救了吃货们。

连澄坐在大厅里扒饭，三个小姑娘从后屋走来，她们刚吃完，拿着洗好的碗筷放在柜台上的盒子里，留待下次取用。

三个人一边走一边叽叽喳喳聊天。

连澄不经意间听了一耳朵，她们说的大概是今天饭馆送餐的店小二长得格外英俊。

嗯，果然是十六七岁小姑娘会讨论的八卦。

自己在她们那个年纪也是这样吧？

那时候在干嘛来着？

那时候她在和戚夕……

连澄借由吃饭来掩盖情绪，大口使劲吃。

有些东西，只要不去想，就能假装不存在。

不知不觉居然已经八年。

八年来，从没有一刻提起。

八年来，从没有一刻忘记。

时间久了，发生的很多事渐渐淡忘，不太记得那个人如何对不起自己，只剩下那种被伤害的情绪留了下来，像刻刀在石头上的划痕，多年风霜之后愈加历久弥新。

连澄看着盘里的糖醋鲤鱼，觉得记忆是一片片鱼鳞。

每次刮下来，总要带一层血肉。

刮得越狠，血流得越多，直至鲜血淋漓。

连澄用筷子把鱼肉插得稀烂。

三个小姑娘走过来跟连澄打招呼。

一个说：“掌柜的，你没看见真是太可惜，那个店小二长得很养眼的。”

另一个说：“是呢是呢，秋菊姐一直夸他，八成是看上人家，想让人家做你的萧郎吗？”

秋菊是第三个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