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繁星(1 / 2)
一高一低的身子,迎风而立,背对着百里秋婵。
夏侯青阳伸手抚着那孩子的头顶,明明看的都是一个方向,夏侯青阳仍然问他:“在望何处?”
他揪着自己的双手,这世间从今以后,只剩他一人了。
“望着南呢。”
语气有些委屈,有些失落。
“可告知我缘由?”
他瘪着嘴:“阿娘说,阿爹当时往南边走的,可却再也没回来过。”
夏侯青阳问:“你的阿爹,去南边做什么?”
孩子挠了挠头,还认真地思索了起来,撅着小嘴回道:“说是……为了我日后长大能走得更远,他才去的。”
侧了身望着孩子,夏侯青阳依旧接着问:“那走时,可曾答应何时归?”
他摇了摇头。
夏侯青阳体会过这种失去亲人的感受。
他不知道,是否年岁越长,越是能体会到那种苦痛。
还是这种苦痛,在年幼的时候,只会记得这一刻揪心的当下,此后会消散得随年华逝去而再无踪影。
他不知如何安慰他。
只得问:“那你阿娘,你想葬在何处。”
他抬眸仰视着夏侯青阳,日光在他们各自的视线中,穿透而过。
瞳孔里又燃起了饱含希望的火苗,“南边,我阿爹走的时候那个方向,将阿娘葬在那,可以吗?”
——
“将军,如何辨南方呢?”
夏侯青阳找来了那个司南。
那破裂不堪的司南早已不能精准地辨别南方在何处。
在这风沙之地,也很难辨别方向。
夏侯青阳耐心对着他解释:“这司南已破败,但寻常时候搁于碗口边缘,便可旋转指南边。”
“这是否大了些?为何不能像阿娘的缝针那般小?”
拍了拍他的肩膀,夏侯青阳颇为赞赏,“的确有小的,只不过,这个对于我而言,意义非凡。也有细针穿几根灯芯草浮在水面,也是可指向南边的。”
“这般神奇?”
夏侯青阳不愿将这破了的司南磨成针,即便这样,也是属于他和百里秋婵之间的念想。
百里秋婵蹲下身,将自己衣摆扯下了一块,抽出了一根小纱线。
跑开去向邻家借了缝衣针。
“秋婵姐姐,这是做什么?”
百里秋婵将那根缝针在那司南上磨了几下。
那根细长的纱线系在针的中段,悬挂在了直长的栏杆上。
待到无风的时刻,百里秋婵松开了手。
夏侯青阳看到百里秋婵笑得像个孩子,转头对着他说:“虽不怎么精准,但大致是这个方位了。”
他回以她短暂宠溺的一笑。
——
许多人都讶异,夏侯青阳怎会亲自拿着铁锹刨坑。
纹裂的将军,此时与一个跪在坑边,用双手举着一抔一抔的土往外洒去的孩童,准备埋葬尸首。
等到最后一抔土盖上,孩子依旧双膝跪地。
“谢谢将军,将我阿娘埋葬好。”
夏侯青阳没察觉话中异样,不以为意,说了一句:“举手之劳。”
有近似雨水,一滴一滴,落在沙土上,又被沙土掩盖。
沉默的孩子望着这地方,一动未动。
百里秋婵所能见到的,是那孩子的指甲缝里,尽是沙子,他双手放在膝上,无力地张开。
甚至指甲有了断裂,有些许血迹从指甲断裂之处溢了出来。
于心不忍看到这孩子哭,甚至夏侯青阳将他从骷髅城带回的时候,他都未泣不成声。
眼下埋葬了他的阿娘,却再也绷不住了自己的眼泪。
百里秋婵蹲下身子,握住了孩子的手。
“你叫什么名字,我都未曾问过你,而你却一直喊我秋婵姐姐。”
自是听过谁喊过百里秋婵的名字,不然他不会知道。
他有心记住了她的,百里秋婵也理应知晓他的。
替他拭去了眼泪,他却执拗地躲开了一些:“这沙尘太大,迷了眼。”
百里秋婵笑了笑:“是,沙子的确很迷眼。”
“我叫轲玖。”
“轲玖?”
轲玖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想要抽回被百里秋婵握住的手。
“我一个人了……从今往后……呜呜呜……阿爹和阿娘都不在了……”
轲玖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可百里秋婵并没有松开的势头,只是将他的手摁到了这片刚被填上的土。
轲玖惊了一瞬,夏侯青阳也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她的举动。
二人皆是听到百里秋婵绵软悠扬,如同绕梁曲调的声音响起在这片土地,“你阿娘仍然在这片土地上,被这片土地拥在怀里。她并没走远,正因你知晓了你阿娘还在这,你更应好好地走接下来的每一步路,繁峙境地的路,横竖都看不到尽头,你的路还这么长,你怎知你阿爹定是不在了?你走出去瞧过、寻过?”
夏侯青阳蹲下身,并不是因为轲玖在哭。
而是伸手触及了百里秋婵脸上的晶莹泪珠。
“你怎哭了?”
百里秋婵听了夏侯青阳的话,与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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