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软肋（1 / 2）

那漫天黄沙在飞扬。

让人看不清前头的路是如何，亦不知该往哪走。

风沙吹到了每个人的脸上，划过眼角，吹过耳畔，甚至有些许是吹入了口缝之中，细碎一嚼，甚至有些干涩的咸沙味。

这使饥饿的人们，初次尝到了咀嚼的味道。

他们将风沙，幻想作了美味的吃食，试图挨过又是如此艰难的一日。

一位老者佝偻着背，从土墙的一角扶着起身，咳喘不止。觉得自己已然是没有机会逃脱了，他从黎天逃至此地，已经是耗去了全身的力气。

可眼下还有些许年少者，甚至孩子都流浪至此处。

那声音沙哑得如同周围干涸的、龟裂到四分五裂的土地。

他指着这堵厚墙后面的那座城，步伐踉跄，“你们……大可以从这个地方逃出去，那儿有……续命的药草，可也有……骷髅城遍地皆是毒性颇深的花，一旦采错，还是个死……想要去纹裂避难，这是唯一的出路……”

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靠在墙上半身不遂的，也有死了的尸体，被各种虫蚁啃噬。

俨然是一片死寂，孩子率先在娘亲的怀中缓缓探出头，听着老者的话，巴望着这堵厚墙后，可带来活下去的“希冀”。

——

百里秋婵身子未痊愈，夏侯青阳便派了马车，车路颠簸，她半倚着休憩。

夏侯青阳侧目望她，她与他之间不过咫尺，但她似是有意避开他。

“此处藩篱国动身前去，便是繁峙境地。”

她似是睡熟了，一手支撑着脑袋，双目紧闭。

夏侯青阳正想伸手触及百里秋婵侧脸，被一缕被微风吹起的发丝。

正要触碰脸颊那一处的汗毛，百里秋婵忽而转醒问，“那儿有什么？”

夏侯青阳那手在半空一顿，“没什么，只是一个荒漠之地。”

风沙骤起，车帘子飘起之时看到奴姜的脸色是铁青的。

百里秋婵自认没惹着她什么……

可谁知道，这世间的情情爱爱就是如此，看一眼奴姜的眼神，百里秋婵起先就知晓，这所谓“未过门的妻”，便是她信口胡诌的。

但她心有夏侯青阳却是不假。

不然这势要将她烧穿了的眼神，充满了嫉妒和厌恶，让她百感不适的称作什么……

“那归何处管辖？”

夏侯青阳对百里秋婵的话皆是耐心回复：“此前，是纹裂。”

“分裂出去……是为何？”

奴姜和百里秋婵之间的对视，夏侯青阳丝毫没有瞧见，便不知这团“怒火”在她二人之间燃烧所为何事。

奴姜却是听得一清二楚，在一旁冷嘲热讽：“呵，你这黎天的长公主倒是对此事上心得很，与你何干？”

那帘子随风飘荡，遮是遮不住奴姜的视线了，百里秋婵只能朝着后头移一步才能避开她。

夏侯青阳下意识地伸出手臂虚揽着，马车一个摇晃，却是让百里秋婵自己“投怀送抱”到了夏侯青阳的怀里。

百里秋婵扯了扯裙摆，眼前夏侯青阳的手递过一个水壶。

“多喝一些，你身子并未痊愈。”

恰恰要接过水壶的那一刻，奴姜策马一把打开了车帘嘲笑道：“身子这么娇弱，不是耽误行程？要做青阳的女人，这么柔弱可真叫人心有不甘，敢不敢下来与我赛马！”

夏侯青阳冷然开口，“奴姜，看路。”

奴姜愤然地甩下车帘，用力一甩马鞭，“驾！”

——

“十岁之前的事，我都忘了。”

“我在那十岁之前，可皮得很，终日不学无术，与邻里孩子互相比试那拳脚功夫，我阿娘就是嫌弃我太皮，才硬要让我做纹裂的兵，说是收收筋骨，才能有个男人样。”

夏侯青阳与苏克并肩在那路上走着，百里秋婵在马车内睡得正香，巫医开了安神的药，让她多休息，舟车劳顿，怕她经不起折腾.

回望了一眼那马车，苏克也瞧出了夏侯青阳的情绪。

“将军在担忧何事？”

明知故问的一句话，夏侯青阳颇为自嘲地一笑，似是想到自己，竟也有为情所困的一天，悠悠然答了一句：“我也不知……”

“但我的确记不起我曾救过她，脑海中，皆是一片空白，有的……只是阿错木将我从黎天带回的那一幕起始。”

苏克瞧着夏侯青阳神色凝重，也不敢妄自揣测。

——

夏侯青阳怕是魔怔了。

这浩浩荡荡的纹裂将士在山间行走着，却唯独能听见百里秋婵的呼吸声，萦绕在耳畔。

夏侯青阳下了马，回到了马车之中。

眼见百里秋婵手中抱着一个锦盒入睡，那睡相不堪入目。

他悄然挑起锦盒的盖子，那锦盒之中，放着残缺的司南。

还忆起当日百里秋婵抓着如宝的样子，还信誓旦旦地问他，怎会知晓这就是他的？

忽如其来的一阵，让夏侯青阳下意识地想到，百里秋婵口口声声说他救过她，那这个，会不会就是她的？

薄被被夏侯青阳一手扯过，却小心翼翼地盖在百里秋婵的身上。

月光倾泻在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