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帝(3 / 3)
能像寻常人家的父子一样,插棵树打馄饨吗?”
顾昭微微一怔,旋即笑道:“父皇说的是‘插科打诨’?”
“哈哈哈哈,孤就是这个意思!”笑得呛了风,九州帝又忍不住咳嗽几声,“不行了,老了,真是不中用了,这天下早晚是你们年轻人的了。”
原是想与顾昭拉近些距离,可顾昭垂了眼帘,面无表情,眼底尽是寒意:“父皇命与天齐,可不能说这丧气话。”
“行了,此番去梁州,可有谋划?”
父子二人谈及国事,唐司锦闻言汗流浃背,连忙说:“陛下与殿下既有要事谈,小人便先退下了。”说罢起身又冲着九州帝行了大礼。
可他往后退了三步,九州帝幽幽道:“唐阁主生养在扬州,穿得这样单薄怕是受不住冀北的寒气,来人,赏唐阁主一些御寒的衣物。”
唐司锦猛然一怔,旋即拜谢了九州帝后方才退下。
九州帝深邃的目光迟迟留在唐司锦的身上,就连顾昭都摸不清他的意思,他微微眯眼,仔细思索被自己遗忘的细节,唐司锦这一身衣物皆是扬州特色,本身又是修士不畏严寒,九州帝为何在此事上点了他一下?
他绝不是客套,也从不客套。
顾昭道:“梁州贫瘠,此番帝子前去,解决梁州民生大事为其一,得唐家秘学为其二。”
说罢他抬眸望着九州帝,继续说:“找寻云麾军,为其三。”
九州帝挑了挑眉道:“孤记得,即将赴任的治粟内史年前回梁州省亲去了。”
“青州富硕,解决赋税之事并非难题,若能将此人才能用于贫困荒芜的梁州,倒不失为一计好棋。”顾昭顺势说。
“行,此人派于你用了。”
九州帝大手一挥,一道口谕即刻发往梁州。
“高昌的探子来报,最近边境不太平,西域六国狼子野心,梁州与其四国接壤,自然也是兵家必争之地,又因梁城王管制不力,山匪颇多,唐家独揽半壁江山,以至于内忧外患……此去梁州你要当心,别叫孤失望。”九州帝郑重其事地捏了捏顾昭的胳膊。
“儿臣遵旨——”
刚出了京畿皇城,唐司锦便兴冲冲地对顾昭说:“昭公子教我说的那几句果然管用,陛下只听了一半便放我离开了。”
顾昭却没有一丝释然,只说:“你真以为陛下放过了你?”
“什么意思?!”唐司锦心里一惊。
顾昭走进马车,哪怕是在马车里也丝毫不松懈身子,依旧端端正正地坐着,执起车夫刚泡好的热茶,轻抿一口说:“我们在明,内卫在暗,在陛下面前,九州大地之上没有秘密。”
顾昭话音一转:“他忌惮在梁州荒原上失踪的长宁军,还想收服你再让你认祖归宗,彻底掌握梁州的兵权与世族之力。”
唐司锦有些不解地问:“那公子何故叫我故意推脱,不愿随您一起去梁州?”
“陛下今日忌惮长宁军,明日便要忌惮‘梁城王’了。”
“既如此,那公子大可装作与我不熟,何故今日与我同乘一车,反叫陛下防备?”唐司锦更加疑惑。
顾昭觉得有趣得紧,他敲了敲马车车门,不经意间扯出了一抹狡黠的笑来,缓缓说道:“在他面前太聪明不好,便是要漏些马脚叫他觉得我仍旧被他掌控,而他也不过是借着你来敲打吾,叫吾老老实实做事,莫要拉帮结派。”
“所以?”
“所以,吾要请你下车了。”
说罢车夫拉开了车门,顾昭扯起唐司锦的衣领往外轻轻一推,人便从马车上滚落,幸好台阶尚未收起,叫他少吃了坠马的苦头。
“你太过分了!——”
唐司锦衣衫凌乱地躺在地上,被马踏起的黑泥沾了满身,一张俊逸的脸此时气得十分扭曲。
他没想到顾昭如此如此狠心,竟叫他摔了个狗吃屎。
一时间他有点想下顾昭的贼船,可望见后者夹着三分笑意的眼睛,愣是不敢说多说什么,冲着顾昭的马车骂骂咧咧:“看来昭公子这儿是容不下小人了,告辞!”
唐司锦说罢甩袖而去,顾昭透过车窗看见城楼下有一道瘦小的身影如影随形般跟在唐司锦的身后,一双耳朵大得出奇。
他放下车窗,淡淡道:“走吧,该去梁州了。”
缄默的车夫忽然开口:“公子来京畿不过三日,年前赶赴梁州会不会太心急了些?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想到三年前的旧事,顾昭心口一痛,他问:“怀宁那儿可有消息?”
车夫说:“一切都好,只是……他说梁州厉鬼现世了。”
车夫跟了顾昭多年,哪里看不出他心系梁州,自是不敢隐瞒。
“看来,我是赶不上亲口说出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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