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以后(1 / 2)
回想到那天的花灯,那只白鸽,以及小时候的一切,潇潇不由得觉得心中有些酸楚,有些怨命运当初为什么那样不公,把那么多沉重的故事压在幼小的自己肩上。
午休时间结束,下午还有一节文学研究课,潇潇伸了个懒腰,摘下降噪耳机,努力把自己从回忆的海洋里拽出来。
走出图书馆,外面撒着独属于秋天的,温暖得不像话的阳光。图书馆右边就是学校的智慧湖,是潇潇最爱的地方。波光粼粼的湖面映着湛蓝的天空,像一块蓝色的宝石,小狸花猫在湖边散步,花椒花和三色堇开在湖边,让人想起一些美好的往事。
比如曾经望着天空发呆,期待着大海的小女孩。比如那只白鸽,还比如记忆里的安安和小姐姐。
潇潇静静看着湖水,觉得在阳光雨露的滋养下,一切不堪都可以被原谅。
只是,她看着湖水继续沉思,自己能那么清清楚楚地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为什么却回忆不起自己的高中时代?那一段时光,于潇潇而言是空洞寒冷的,荒无人烟的外太空,她伸出手去,竟触不到一丝温度,同样也听不到来自那里的一点点回声。
不是没去看过心理医生,医生说或许是选择性遗忘。大脑为了保护自己,把那些痛苦都忘掉,好像从没发生过一般。
潇潇曾经问过妈妈。妈妈的回答是,因为那时候过于平淡,每天埋头于题海中,所以忘记了也正常。
潇潇其实能敏锐地觉察到妈妈在瞒着自己什么的。但既然妈妈不说,她也不愿意刨根问底。在她成长的过程中,妈妈也在逐渐学会做一个合格母亲,也开始学着不把生活的重担压在孩子头上。所以她们虽然清贫,潇潇也能感觉到妈妈很爱很爱自己。而那些曾经的伤疤,虽然永远不会释怀,却也在爱意中变得不那么痛。
其实如果真的是因为痛苦才忘记,潇潇也大概能猜出几分,至少那时的痛苦与爸爸有很大的关系。忘记很多事情,其实和睡一觉差不多,只是这一觉过长,醒来发现混混沌沌,一切都变了样子。爸爸不再住在自己的家,家分成了两半,一半是她和妈妈,一半是她和爸爸,她是横在两人中间的泾渭分明。不是没追问过为什么,可妈妈闭口不言,她也不愿再揭开妈妈心里的伤疤,索性不再讲。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林潇潇!”有男生在喊。
回过头去,是同组的洛北,正骑着自行车从桥上急速下坡。“导师让你下午去替她听韩然教授‘维多利亚文学’的讲座,记得把笔记做好哈,明天要汇报!”他一口气喊出一连串,然后丝毫没减速,从潇潇身边滑下去。
潇潇身边被他带起一阵风。毕竟导师交代的就是最重要的事,她在心里暗暗地记下了这个任务。
下午的大礼堂里,大家严肃地正襟危坐。潇潇拿出笔,听台上坐着的教授讲着奥斯丁肖像画的意义。因为是潇潇很感兴趣的一个题目,所以她听得津津有味,正沉浸时,忽然感觉肩膀猛地一沉。转头看过去,旁边女生的脑袋正压在自己的肩上。
潇潇猝不及防,即将发出一声惊呼,却在讲座肃穆的氛围里硬生生憋了回去。她平复好心情,轻轻拍拍倚在自己肩头的女生,轻声道:“同学,你......你没事吧?”
没有动静。潇潇加大力度摇摇她的肩膀,唤着她:“同学,同学!”
还是没有反应。潇潇有点害怕,朝着讲座里的志愿者同学示意。志愿者同学走过来,看都没看旁边的女生,而是对潇潇说:“我们这次讲座非常重要,请不要扰乱秩序。”
潇潇哭笑不得:“可是......她晕了。”
“你看看她还有没有鼻息。”
潇潇觉得荒谬,但还是照做了。
嗯,有鼻息,说明还活着。
“还喘气就好。”志愿者冷淡地说。
潇潇一万个无语:“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你要么别管她,要么我去给你们打开会议室的侧门,你扶她去医务室。”
潇潇看着志愿者俊朗但冷漠的脸,内心一边吐槽他37度的体温怎么说出如此冷漠的话,一边掏出手机给洛北发消息让他替自己听讲座。洛北好奇心无比重,潇潇只草草跟他解释了两句,便扶着女孩踉踉跄跄地向医务室走去。
奇怪的是,刚刚走出大礼堂,女孩紧闭的眼睛便微睁开来,问道:“我们出来了?”
“是啊,你刚才晕倒砸我肩膀上了......”潇潇跟她解释,然后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需要去医务室吗?”
女孩盯了潇潇一会儿,看得潇潇心里发毛。然后女孩开口了:“你陪我去操场走走可以吗?”
“啊?”潇潇大惊失色:“你确定你现在......能去操场散步?”
“可以吗?”女孩的声音忽然间变得委屈起来,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哭腔:“我现在真的很难过。”
好好好,帮人帮到底,都从礼堂里溜出来了,又有什么不去的道理......潇潇略带无奈地点点头,然后被女孩挽着胳膊,朝着操场走去。
潇潇有一点点尴尬,努力寻找着话题:“你看今天的阳光多好!”说完自己都觉得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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