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世:01(1 / 3)
北魏十二年,秋。
岚泽氤氲的雾气还未被天光挑开,青乌的大门便被人拍响。
晦暗的夜里,拍门声裹挟着粗矿的叫嚷,震的屋檐上的灰尘都颤了颤。
腰配寒刀的将领在前开路,冷硬的轮廓在昏黄的火光中,看着尤为凶神恶煞。
沉重的大门被人从内拉开。
宫奴见了吓的直哆嗦,他做出一副恭敬的样子,还未张口说句话,便被将领一把推开。
将领对宫奴如怒目金刚,一侧身便毕恭毕敬。他左手前伸,做了个“请”的姿势,将正中间的人引了进去。
拓跋闳冷着一张俊美的脸,踩着四方步进了门,二话不说朝着岚泽内那处红灯高挂,喜红烛光最是盛荣的地方走去。
守在岚泽殿外的流苏似有所觉,她伸出手肘推了推一旁打瞌睡打的正浓的扶摇,扶摇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揉着眼角问道:“怎么了?”
流苏往四周看了眼,让扶摇把耳朵伸过来。扶摇照做了,流苏便悄声与她耳语几句,让她快去快回。
扶摇点了点头,转身便消失在了夜幕里。
流苏心里的慌乱还未散去,她不放心,抬头看了看天,便双手合十的开始祈祷。
风吹着窗棂上那贴了喜字的剪纸,发出聒噪的响声。
窗棂内,烛光摇曳里,大红的鸳鸯戏水被叠的整整齐齐,阿九坐在喜床边上,卯时的更声穿过山水清河翠玉屏落入她的耳中。
天亮了……
驸马爷还没有来,看来是不会再来了。
阿九掀起喜庆的大红盖头,她只是怔怔的盯着灰蒙蒙的四周,见蜡烛的光晕似乎离她很近,近到她触手可碰,又似乎离她很远,远到如沙烁,仿佛一眨眼就会消失不见。
阿九大脑一片空白,如同被下了咒般痴痴傻傻什么都不顾,唯独在乎腹中那异常强烈的饥饿感。
阿九左右张望,见光晕中慢腾腾的飞来一只肥美的鸭脖。鸭脖向她靠近了,主动的送到她嘴边,等着她张嘴将自己吃下。
阿九馋的直咽口水,不负所望的抱着这只飞来的鸭脖啃。她啃的正欢的时候鸭脖又一把将她推倒在了床榻上。
色香味俱全的鸭脖上突然长了个驸马的脑袋,直接将阿九吓的睁开了眼。
她怔怔的盯着大红的百卉轻丝金缕帐,才发现方才种种,是自己做的一个梦。
红色的鸳鸯盖头绣着金丝,点缀着翡翠珠子,阿九起身时珠子晃动碰撞,像极了雨打瓦檐的声音。
梦中的饥饿是现实的反照,肚中咕咕的叫声拉长了尾音并未停止,阿九拿了床上铺的满满的干货吃了一口,甜味太重,她只咬了一口便龇牙咧嘴的把食物丢到一边。
肚子得不到填充只能饿着,阿九也没有其他办法,唯有硬捱着。
捱到驸马一樽毒酒,送自己上西天。
阿九叹了口气,正要起身时,暗淡的屏幕亮起微弱的光,那行熟悉的字再次浮现在了她的面前。
北魏十二年秋,卯时一刻,魏国公主会在新婚之夜饮下毒酒身亡。
“呵……”
阿九冷笑,看去墙前的燕尾叠翠滴漏,刚到卯时,离一刻还有一柱香的时间,这一场两道博弈就结束了!
而她,做为两道博弈,保证佛方胜利的执行者,以失败而归后将要面临什么惩罚,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什么惩罚都无所谓,她已经受够了那个捂不热的石头,喂不熟的白眼狼!
阿九抛下豪言,她就算去给灵山扫一万年的垃圾,也不想再施舍半分慈悲给他!
有可能的话,她甚至想把垃圾倒他嘴里!
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阿九所说的“他”,不是别人,正是她那个正在太子东宫密谋杀她的夫君,也就是三百年后,将要灭世的魔神!
人间灵源停滞不前,魑魅魍魉遍地。
每隔个几万年就会出现一些孽障!
阿九以前就听师傅讲过,什么十几万年前也出过这样一个魔神啦!
那一场战斗虽然打赢了,但他们也损失严重啦!
一说起这事,师傅就恨不得泪洒当场。
然后开始掰着手指头给阿九数着佛方战死的那些英烈们,其中就有师傅自己都不认识的太师傅。
阿九:“………”
阿九当时正乖巧的坐在凳子上,一边听着师傅瞎扯,一边让师傅给她扎头发。随后老人家一听说下一个魔神将在三百年后现世,力气猛然大到差点用阿九的脑袋当场给同僚们表演了一个拔苗助长。
好在阿九反应快,感受到疼痛后嗷的一嗓子哭了出来,才保住了一条小命。
事后师傅也顾不得哄她,便去道友们那边请求支援了。
然后被道友们拒之门外………
阿九:“………”
其实阿九理解道友们的做法,毕竟大规模战争后,便到了休养生息的环节。
可这人间的孽障生的太快了,上一场战斗留下的内部创伤还未修复过来,新的一轮战斗又要上演!
这谁还顶得住啊!
真去与那魔神一战……
不就是让自己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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