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2 / 2）

我话未说完，十五哥出声打断了我，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一改我之前对他沉稳持重的印象，此刻的他就像校园里随处可见那种调皮捣蛋的大男孩，毫不顾忌形象，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见我满面惊愕、窘迫，他强忍着笑，艰难地冲我摇摇头又摆了一下手。

“陈晨，我们不是在谈生意。如果我不乐意赴约，你早到晚到都一样。我既然来了，就已经说明了我根本不会去在意这些。说真的，上午接到你的电话，我很开心。”

他开诚布公地说着，卷起衬衫袖口，从桌上拿起一套消毒餐具，撕开包装，取出白瓷碗，盛了小半碗汤推到我面前。

“空着肚子一整天了吧？那你还喝酒。快坐下来，先喝碗汤润润肠胃。”

我听着他话，连连点头，面露歉意的笑着坐下，双手端着那碗汤，一边吹，一边习惯性地转动着碗，目光却一直在方才盛汤的那双手上游移。

十五哥长着一张很英俊的脸，他的容貌让我想起以前在网络上看到过的很多“带着口罩的帅哥医生”图片，完全就是我想象中“帅哥医生脱下口罩”的模样。但他的手却长得跟我想象中帅哥的手不太一样。怎么说呢，虽然指节修长，手掌宽大，那双手看上去干干净净。但他的手掌很厚实，而且皮肤有些粗粝。比起那些高不可攀的帅哥的美手，更像是一双“劳动人民的手”，让人看了心里面多了几分踏实的感觉。

十五哥见我埋头吹着汤，缓解着窘迫与尴尬，似乎也为自己方才毫不客气的大笑感到后悔。四目相接，他比我更先一步开口打破僵局。

“对不起，我刚才那么笑，真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忽然就理解了，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在我的印象中，你应该用不着等到二十八九的年纪被家人逼迫着出来接触一个陌生的男人。然后有效率的根据双方摆上桌面的各种条件，权衡利弊得失，最后谈婚论嫁。我一直都以为，你会和很多女孩子一样，二十出头的年纪在身边一票男性朋友中选择某一位打动你的，谈着那个年龄段最甜美的恋爱，顺理成章地步入婚姻。某日街头再次遇见你，你家的小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听着十五哥的讲述，我费了老大的劲才把梗在喉咙里那口汤给咽了下去。

我抬起头，眯着眼，将十五哥……不，吴越临先生，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端量了一番。我非常确定，在自己二十八年的人生旅程当中从来没有听到过吴越临这个名字，更没有见过他。在今年初第一次见面之前，除了电视上那些偶像明星，在我的生活里，我能接触到的男性当中，还真没有长相如此周正的。要是有，我至于掉那坨狗屎坑里几年拔不出来吗？

经过反反复复的回忆和核对，我疑惑地望向吴越临。

“是不是我误解了你刚才的意思……听你那么说，我们以前……在上次相亲之前，是认识的吗？”

吴越临望着眼中满是疑惑的我。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失落。

他笑了笑，目光落在我身上，像是在看我，又像是透过我遥遥望着什么人。

“是的。我们以前就见过。不但见过，还说得上话，并且相处过不算短的一段时间。”

他说着顿了顿，表情有些严肃，似乎在心底做出了某个重要的决定。

“陈晨，我很早就认识你了。王姐在医院给我看你的相片的时候，我一眼就认出是你。我想你应该也还记得我，只是我的变化可能让你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在今天见到你之前，其实我并不太希望你能记起我。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吴越临说罢，十分平静地做出了一件让我、甚至会让在场所有人都瞠目结舌惊掉下巴的疯狂之举——他，掀掉了自己的头发。

随着头顶的假发片被撕开，吴越临的头顶上露出一片光亮的肉色。与那片显眼的肉色形成强烈对比的是脑门正上方那寥寥几根□□根顽强的存在。

我眼看着他上一秒还像是从偶像剧里走出来的 “颜神医生”，下一秒就变成了“让患者信任的模样”。碗里的汤撒了满桌却浑然不觉。可吴越临似乎还不满意。他嘴里憋了口气，让自己的嘴巴凸了起来。然后突然吐出这口气，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的大白牙。

“想起来了吗？是我。”

我过了好半天，才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我指着餐桌对面吴越临放肆的哈哈哈大笑，笑的死去活来。随后我起身，快步奔向对桌的人，也不顾时间场合对方愿不愿意，展开双臂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

“小吴哥！！你可太牛笔了！几年不见脱胎换骨……你也不早说，真是的……想死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