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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忘忧(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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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这一切,已经到了子时——离忘忧昙开花之时很近了。

因闻岳使出的“雷霆万钧”与殷长离最后的清场,忘忧谷谷底不见一人,愈加幽静而空空荡荡,走在其中,只能听见脚步的回声,整片山谷仿佛一块幽禁囚笼,没有蛙声虫鸣,只有寂静的风与无声的月光。

闻岳根据《异闻录》的记载,顺着月光与峡谷形成的“阴阳线”走,很快来到一处溪涧。

溪水泠泠,圆月倒映在水面,被粼粼波光绞碎成块块碎玉。闻岳又沿着溪边走了一阵,终于达到此行的目的地——呜咽泉。

“呜呜——呜呜——”

呜咽泉泉如其名,风过时,会发出呜呜的声音,仿佛少女在哭泣。

相传呜咽泉为忘忧谷千泉之眼,只有满月之夜,找到月光切割的阴阳线与地平线的交点,才能发现泉眼。

而忘忧昙,正生在呜咽泉边。

闻岳想了想,来到溪边蹲下,捧起一把清水想要洗手净脸。

可他手上的伤口太多,血水冲不干净,闻岳便放弃了,足尖一点,飞身来到呜咽泉泉心。

呜咽泉泉心晶莹澄澈,正在涓涓冒着泉水。泉旁有一鹅卵石,三尺宽,正好呆下一个人。

闻岳在鹅卵石上盘膝而坐,单手撑着下巴,目光聚集在泉心,静静地等待最后一刻的到来——

只见月色从中天直投而下,透过山间罅隙光影变幻,化作一束皎白的光,投在鹅卵石与呜咽泉相交之处。

月光落下,泉水涌动,润湿的石缝之中,倏地冒出一根半透明的小芽。

这嫩芽色如水晶般剔透,又似冰种玉般自生光华。随着泉水的波澜微微颤动,仿佛迎风招展,庆贺自己再次获得了新生。

闻岳凑上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它——小芽抖了抖,似乎一碰就碎,可它的生命力着实顽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长、生长,很快化作一株一尺长的花苗。

花茎纤细,形态优美,最顶端缓缓地吐出一个花苞,在闻岳的注视下,颤颤巍巍地展开六层花瓣,直到盛放成最美的模样。

——就是此时!

闻岳探出手,一把握住了花茎。

“哐——”

冥冥中似乎有钟罄敲响,前世种种如狂舞飞雪,扑面而来!

他看见母亲伤痕累累,昏倒在台阶上,而那个女人趾高气昂地提着行李,转身走进他们的家门。

那个被他喊了十年“爸爸”的男人一脸漠然地扫向他,像是看一坨不要的垃圾。

“以后你和你妈过,少来烦我。”

哦,闻岳愣愣地想,他没有家了。

被第三者插足的婚姻仿佛一场笑话,他的母亲曾想忍气吞声、息事宁人、甚至与人共侍一夫也不愿离婚,可那个女人不许,她人前一派温柔娴静,面对他与母亲的目光却恶毒到令人胆寒。

终于,她大获全胜,他们母子被扫地出门,开始了漫长的流浪。

“妈妈,你别哭了。”

“我会尽快长大,我会保护你。”

他一遍又一遍用自己的手温暖母亲的手心,鼓励她,陪伴她,想要把自己化作一束光,能够带给她一点安慰与救赎。

可还是不行。

母亲越来越沉默寡言,从一开始还会搂着他哭笑,到面对他也没有表情,宛如一具没有生气的木偶。

到底怎样才能让她开心呢?

直到十八岁那年,闻岳收到了来自重点大学的快递,沉甸甸的内心终于一松。

“妈妈,”他轻快地的推开门,“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母亲却没有应答。

她躺在床上,浑身僵硬,已经没有了呼吸。

最后一幕落在一把染血的小刀上——刀刃已经卷了,说明死者去意已决。

他终于什么也不剩,什么也没有,孑然一身,化作了一抹孤魂。

所以穿书也比呆在原来的世界好啊。

……

闻岳骤然睁眼,眼底一片血红,嘴唇动了动,喷出一口血。

忘忧者必先历遍忧愁,而浮生若梦……

那朵被无数人觊觎、差点让他送命的昙花,终于被他摘下,握在了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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