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修)(1 / 2)
医院和宿舍隔了点距离。
沈澈开车,载着她和她的行李。
速度不快不慢。
‘滴!’,他按下喇叭,站在路中间的小孩儿瞬间鸟兽般散开。
林兮抬眸瞥了一眼,眼神缓缓挪过去,问:“刚那人也是援非医生?”
沈澈目光仍看向前方,只不咸不淡的回了一个字,“嗯。”
“你们同事?”
“对。”
“一起来的?”
“我比他早。”
“……”
一问一答,没有一个多余的字,仿佛对她这个不速之客没有丝毫的好奇。
她当然知道,不然也不会知道他的名字。
林兮姿态松散的靠在椅背上,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他线条流畅的侧脸,嘴唇轻抿,眉目清朗。
她悄悄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
封闭的车厢隔绝了属于热带的燥热和人群的噪音。
她的烦躁逐渐消退。
林兮相机放在腿上,车窗前侧一片黑暗,没有路灯,只有车灯能开拓出微弱的路线,主动开口,“你好像都没问我为什么来这。”
沈澈扭头看过去,她就这么侧着头,目光直直落在他身上。
他终于想起来该如何形容林兮的眼睛,像是宇宙里漆黑的遥远的星球,偶尔会因为折射闪烁,让人产生无限的遐想,但多数时候只是漆黑。
只一眼又回头,他好奇,明明流着相同的血,两个人怎么能这么不一样。
沈澈问她,语气淡淡的,“为什么?”
林兮没有回答,反而换了个问题,把头仰在座椅上,“你跟他熟吗?”
眼睫眨动,沉默一瞬,沈澈老实回答,“算是很熟。”
她打了个哈欠,语气轻飘飘的,“我骗你的。”沈澈内心还未及抖动一下她继而解释,像是察觉到了他的微妙反应,嗓音里带着笑,“我是他女儿。”
“但他没让我找你,只是你是他提过最多的人,我只记得你的名字。”说这话时,沈澈看到她眼睛晶亮,语气里有种理直气壮。
近乎狡黠。
但他的心脏却因为她的理所当然微不可察的刺痛了一下。
身上因为气候太过湿润显得黏糊,林兮觉得浑身上下的毛孔都没有办法呼吸一样,抬手把吹落身后的头发隔到背椅后面,“放心,我来拍照的,结束之后就会离开,不会影响你们工作。”
沈澈下车走过去的时候就看到她手里拎着相机,无论站起来还是坐在地上都没离开,仿佛融为一体,如同战士不能丢掉他的枪一样,后来搬行李,安东尼帮忙搬箱子,她又拦住自己来——一个用防水袋套的好好的箱子。
而且,他知道她得过奖。
不过沈澈有点无语,觉得这个女人虽然聪明,但是又莽撞的有点蠢。
千里迢迢跑来非洲,那么大的雨就把车敞篷随便停着,相机可以保管好偏偏护照被泡的认不出人,还理所当然的通过警察找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医生……
真当这是什么安全的地方了!
他嘴唇微动,想要她离开的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只把目光锁定车外的黑暗。
——
沈澈离开,林兮坐下,打开电脑把白天的照片一张张导出来,指尖重重的敲着键盘筛选。
没一张好的。
她靠着椅背,一脚踩在椅子上,头往后仰,一手抽着烟,面无表情的看着屏幕,痛感从指腹传递到骨间关节。
然后“砰”地一声一把把键盘推开,腾地起身走到窗口。
她盯着这个安静的房间,几乎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只有一张床,一个沙发和一个简陋的不能再简陋的书桌。
但现在她没空挑剔,一个摄影师拍不出好的片子那就是个废人。
一个废人还谈什么生活。
桌子上放着一个小小的医疗包,是沈澈刚刚送她上来留下的,只说了一句,“记得涂药。”就转身离开。
关门声响起,他没问也没关心,只是把东西留下。
林兮抬起手,放在眼前端详,手背上被抓出了几道印记,痕迹鲜红、突出,轻微的痛感穿透皮肤,像是渗血。
这么明显吗?
林兮莫名想起了刚才——
“为什么要用疟疾治疗?”沈澈的语气听起来不怎么礼貌。
但林兮觉得是他貌似压根儿就不想礼貌。
他们刚从诊室出来就看到一个留着络腮胡的黑人医生走过来,带着蓝色眼睛,身材略显臃肿,穿着女气的粉色衬衫。
沈澈递过去手里的给药记录单。
查尔斯耸耸肩,语气不甚在意,“你是那个中国医生吧?你的会诊意见我看了,没有可取之处。” 撇了撇嘴继续说:“检验鹅口疮需要做真菌图片,我已经问过了,这个医院的检验科做不了。”
沈澈表情肃然,沉默半刻,“如果现在不进行正确的抗真菌治疗。”仍旧放缓了语气劝他,“一旦真菌入血导致真菌性菌血症,米拉姆可能会死的。”
黑人医生又笑了,态度带着友好,“会慢慢好起来的。”抬起胳膊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的中国朋友,你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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