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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鲠不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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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会更隐蔽,细作也不会这样明目张胆。

所以,他怀疑门外是某个自视甚高的愤愤之士,这人如果见到太后,八成不干好事。

他环视四周,屋里没有利器,思索再三,他拿起了桌上一个巴掌大小的瓷瓶。

手中掂量了两下,这瓷瓶还是父亲遗留下来,为数不多的心爱之物。

之前宝贝的很,谁也不让碰。

但刘煜昭无所谓这些,管它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亦或者意义非凡的旧物。在他眼里这就是个瓶子,该砸砸该用用。

他只担心这样会惊扰父亲九泉之下的灵魂。

但……砸掉父亲旧物,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现在的他,听见“父亲”二字,太阳穴便突突地跳。

面见太后以后,他消沉了很多。

昨日,太后急召他入宫,是为刘家之事。

他从小就是宋泽燐的伴读,还未登基前的宋泽璘便有惊世骇俗的治世之能,更是礼贤下士的贤德君子。

在刘家人尽数斩首之后,宋则霖更许下诺言,说有朝一日一定助他翻案。

他深信不疑,对宋则霖深信不疑,更对刘家的清白深信不疑。

直到太后把刘家表亲叛国的铁证扔在他面前,直到他发现,他景仰企慕的忠良父亲,也不过是个弄权耍势的短目庸人罢了。

他依然憎恨孔松曦造假出一场科举作弊案,将他刘氏满门抄斩,只留他一人苟活于世。

可如今却告诉忠君到了骨子里的他,他刘家,虽然没参与科举作弊案,但却参与比之恶劣万分、祸国殃民的叛国细作案中。

他脑中顿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他早点发现,会不会检举自家……

随后他长吸一口气,是冬末的寒气,冷遍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想,他会检举,一定会,他会为了大周,背叛父亲与家族。

他浑浑噩噩地回到府中。

太后没有怪罪,她一直是目光最清明的一个人,庙堂山野,她都看得清清楚楚,她最知道刘煜昭忠心可鉴,杀之可惜。

只是他自己无法接受这从天而降的意外之罪,无力承担曾经为家族平反正名的祈愿。

刘煜昭听着风,恍如阴风相召。

斩衰尚未服完,他心死身惫,骨头像是一下子被人打折了,怎么也直不起腰。

叛国罪人之子,这样的木枷,太重了。

回府后,他自寻匕首一把,本想自绝以明志,却又被人救下。

他行将就木地看着刘家家训,上面写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无声默念,可是父亲,荣,不该只是荣华富贵、高门大户和家传家业。荣,应该是忠鲠不挠、是碧血丹心、是捐身徇义。

父亲无疑是背叛了刘家规训。

他手里攥着瓷瓶,把父亲的形象从脑中抹除。尽管他否定了父亲的所作所为,但他依然无法彻底的怨恨父亲,更无法坦然的原谅孔松曦。

刘家尚且有其他无辜之人,可他们却都因为父亲和孔松曦,最终命丧刑场。

手中的瓷瓶格外冰凉。

父亲珍视这爱物,甚至超过了大周。

他冷眼旁观族人叛国,但对这瓶子却慎之又慎,哪怕知道自己将死,也专门将瓶子稳妥收好。

但凡他能将对爱物上的心,分一半给大周,或许刘家也不至于如此。

刘煜昭越想越烦躁,今天这瓶子就算不砸在门外人的头上,也最终会碎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

“咚咚咚。”

门外的孔松月问道:“行不?”

她不想和刘煜昭直接对上面,不想他一下子就认出自己,便刻意压低了嗓音。

门内没有回应。

等她准备再次询问时,里面才传出声音,“你先开门。”

孔松月心里不信,“你先答应,我再开。”

这话一出,里面又沉默下来。

刘煜昭不愿意撒谎骗她,虽然门外人和他莫不相识,虽然他怀疑门外人不是什么好人,但就算这样,他也觉得不该撒谎。

即使只是一句小小的谎言。

这次的纠结有些长,孔松月还以为他准备不理睬自己了,干脆放下了压在门上的手,垂头妥协,“好吧,我开门。”

刘煜昭精神一振,呼吸都有劲儿了。

这下好,说谎也免了,门也开了。

他痛快的推开门,迎面就是一张“孔松曦”的脸。

这简直和见鬼没有什么两样。

他一口气没上来,应激脱手扔出了瓷瓶。

孔松月眼疾手快,拍皮球似的用剑挡了回去。

刘煜昭躲闪不及,被瓷瓶炸开的粉末糊了满眼。

父亲死后,他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个瓷瓶,也没有打开过。

直到今天,他才发现里面还装着一些白色粉末。

闻起来有一股药的苦味,但如果仔细闻,就会发现里面还有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这粉末蛰的他眼疼,仅仅是两下眨眼的功夫,眼前就变得漆黑一片。

他心里大惊,这不会是什么毒药吧?可如果就这样瞎了眼睛,实在有点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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