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分道（2 / 2）

但他不敢面对。

天尊来得不巧，推开门的那一刻，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牺牲是不可避免的，怎么可以因为贪生怕死就选择逃避责任？阿轩！你说是不是？”

他抱起唐轩脚边的唐凌，举在肩上。比起一瞬而过的柔情，他对唐轩的只有掉入冰窟的冷漠。

“而今三界神女落景此等胆小鼠辈，连一点牺牲都做不得。阿轩，你还要执意袒护她吗？”

话音刚落，天尊抱着唐凌，再出门的那一刻变回了一个正常的父亲，好像刚刚那个满脸写着嫌弃烦躁的人不是他一般。

只不过这父爱柔情，他只给了唐凌一人。

“阿凌，青鹤先生说你会读了两句诗，回去给父尊念念可好？”那声音没有冰冷敷衍，只有满满的期望。唐轩只觉得心里阵阵发寒，忍不住想回去以前的那个清风斋。

有师尊，有阿棠，有世外的宁静。

可是啊……

他躺在榻上叹息道：“还是回不去了……”

—

落景恢复得不错，但嘴馋得紧。跟唐轩在昆仑追打了三天，很是想念山下那颗老树结的果子，就趴在窗户望着老树的方向直咽口水。

如棠背上箩筐，嘱咐道：“师尊，我去给你摘些来，你把结界开着。”

“好嘞乖徒！”落景把手里捆头发的带子给她绑上，制成两个圆圆的小揪揪：“这个你带着，老树灵性得很，这发带里缝进了一根我的发丝，它认得人，果子就给得多了。”

“早些回来，一会太阳下山了。”

如棠背着箩筐走过小道，很快就到了老树。

老树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老树，它枝叶繁茂，满树的果子即使放久了也不会坏，就那么挂在枝头上等着人来摘。

如棠很小心地放好箩筐，然后运转法力把一个个大红果子从树上摘进筐子，看着枝头重新开出花芽，她咧开嘴一笑，和往日取果子一样安慰道：“不疼不疼，还会有花的。”

老树的枝头摇曳了下，可是此刻没有风，就像是它回应如棠的话一样，轻轻动了。

“喂！”

一块石头忽地砸向结界，又被砰得弹开，重新回到男孩手心。

“把结界打开，我也要吃果子。”

如棠心里生气，回头就看见结界外面那张脸，眉眼间尤其像师兄。

“你是谁？不知道仙山清风斋不进外人吗？”

“清风斋？”唐凌挑了下眉，毫不在意：“我想进的地方还没有进不去的。”

如棠第一次见这样的，师尊说和傻子不能平等交流。

于是她选择了沉默是金。

“好，那我要是一不小心破了你这结界，你可别哭。”

他信心满满地一连串扔了三个火球，火焰的威力很大，但全都无一例外被挡下，有些许火苗砸到唐凌脚边，差点烧了结界外的草。

他的火嚣张不能，却险些把自己烧了。如棠叹了口气，隔着结界把火灭了。

“我觉得我今日哭不成呢？”如棠惦记着落景馋嘴，随意敷衍道：“这结界乃是上神所造，你弄不坏的。这果子是我家师尊要的，我先回去了……”

“你等等！”

如棠回头，终于如她随愿对上了一双稍减锋芒的眸子。

“怎么了？”

“我也想尝尝。你能不能……”他顿了会，然后别过头去。

“给我递一个过来？”

如棠性子不算软，只在落景那里像只温顺的小猫。

她试探着挑了一个红果，朝着对面的人晃了晃手：“这个可以吗？”

唐凌锐气大减，红着脸点点头：“谢谢。”

她小心翼翼念着符咒，手穿过结界递去果子。唐凌一眼就看见她瓷白的手腕，腕骨处还有一颗细小的黑痣。

很好看，他方才想起认真去看眼前这个背着箩筐的女孩。

她身着红衣，脑后不知道被谁扎了两个奇奇怪怪的小揪揪，模样好看，不妖媚，也不是甜腻。是一种洒脱的美感。

他没敢多接触，伸手接果子的时候无意触碰到了如棠的指尖，他下意识觉得冒犯，触电一般火速收手。果子一下掉在了地上。

如棠皱了皱眉，感觉自己被嫌弃了：“我有那么吓人吗？”

他默默摇头：“我做噩梦了。”

如棠：“大白天的，你哪来的噩梦？”

“果子你也拿到了，若无闲事，那就请回吧。清风斋不接外来客。”

如棠说完，三两下就飞至清风斋口，她从高俯瞰着，扫到了还没走的唐凌正愣愣站在地上。

他看着女孩拥着一抹绯红，不同于其他仙子的谨守仙规，觉得特别有趣。

匆匆离开之际，他瞧见了她上扬的唇勾起了青涩的弧度。

这个时候，她不知道他是师兄的亲弟弟。

这个时候，他不知道她是哥哥的小师妹。

也是三界神女陨落后唯一的嫡传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