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2 / 3）

放过我。

但我发不出声音。

只有冷汗滚进眼角，和泪水一起朦胧了所有视线。

他什么时候才能杀了我？

巨大的耳鸣声让我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我不知道里德尔是什么时候靠近的，那股疼痛开始逐渐退却的时候，一只冰凉坚硬的魔杖撩开了我眼前已被浸湿的碎发，纯白与血红的交织中我看到那抹黑色，他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次元传来：“你什么时候解开手上那个魔咒的？去见邓布利多那次？”

手臂上的衣服被利落地割开，露出里面被烧灼过的伤疤，暴露在寒冷之中，我却在这冰天雪地里感受到宛如被火烤一般的灼热，我不禁渴望起更多的凉意。

里德尔似乎已经完全确认了我的身份，我早已没有力气再去反抗他。

这个疯子。

我头一次那么愤怒于我写了这样一个故事。

当故事只是故事时，你可以隔水望月镜中观花，文字可以帮忙去探求人性最幽微可怕的所在，可那故事绝对不能变成现实。一旦故事与现实失去了泾渭分明的边界，那便是毁天灭地的灾难。

而我已然身处于即将喷薄而出的火山中央。

“我们的骑士竟然那么脆弱？”

里德尔似乎又在笑：“所以那个女孩又是谁？你来格兰德酒店的目的是什么？为了守护你心中的东方公主吗？”

我搜肠刮肚地想从我对里德尔本人的理解认知中找到能击破他心防的说辞，可我没办法出声。里德尔根本没给我开口的机会。也许他在防备我之前的怪叫，更也许……擅长夺魂咒的他根本不想费神去判断语言的真与假。

里德尔用魔杖从我怀里搜出一面破碎的镜子——谢尔刚给我赢过来那一面，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塞到了我身上，现在上面满是我的血迹。

里德尔伸手抓住，但他似乎没有从这镜子里看出什么。他沉吟片刻，将镜子又放到了我手里。

我猜他是想验证一下这面镜子是不是只有我能用。

镜子落回我手心的瞬间，一道光从那裂纹中闪过，里德尔极快地做出了防备的姿势，但显然什么也没有发生。那面镜子里空荡荡的，我看不到曾经一闪而过的棕发少年的面影。

里德尔的行动却更加果决，他应该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阵烧灼感从我手中传来，我条件反射地甩手，就见到那面镜子在里德尔的咒语下已然化成了漆黑的残渣。

里德尔不会随意留下任何可能存在的威胁。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现在没有杀我，也许只是因为谢尔那顶魔法帽子掩盖了她的身份，里德尔想从我这里知道那个同行女孩是谁，以及我们的出现与林妹妹到底有什么关系。

虽然还没有开始第一场谋杀，但黑魔王无疑已经做好的准备。人命在他面前已然不值一提。

“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我的脑海内突然响起了一道陌生又熟悉的男音：

“等会里德尔可能会试图侵入你的记忆里，你要控制自己的恐惧，这样才能不会被他控制。”

“你这是在试图教会我大脑封闭术吗？”

我没有开口，但对方明显能听到我脑海里的想法。我猜到了这道声音应该是谁——真正的伊恩·诺德。

可我看不见他，我怎么能确定这道声音是真正的伊恩而不是来自于这个黑魔王的伪装呢？

身前的里德尔突然眉头一紧，我很少见少年版黑魔王有这样严肃的时刻，那张脸上宛如覆满了冰霜。可四下并没有任何第三者到来的痕迹，除了我脑海那个声音。

他能感受到真正诺德的存在吗？

“没有时间多想了，集中精神。”

伊恩的声音听起来很急，可他到底是不是这具身躯的原主人？我能不能相信他？

一股升上脊背的寒气攥住了我，熟悉的疼痛再一次在神经里流窜，几乎要将我炸成焦土。里德尔面无表情地走到我面前，我听见了他声音里难得的怒气：“我们的骑士确实长进了，还知道找一个同盟。”他黑色瞳孔里是压抑如深海般的复杂情绪：“为什么那么执着于一个来自东方的灵魂，她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能让你不顾一切至此，还是说……”他突然笑了起来：“你有绝对的自信不会让自己出事呢？”

同盟……东方灵魂……

是谢尔！

里德尔系在黛玉手腕上的红绳能帮助他感知到他的位置，应该是谢尔在这时候带走了林妹妹，所以面前的里德尔才会那么生气。

宛如无尽长夜里爆裂出的一丝星芒，我拼命地想要攥住这渺茫的希望，可是我试图谈判时，再次悲凉地意识到，面前这狗贼他根本不给我任何辩白的机会，他依旧没解除我身上的咒语！他只想用摄神取念！

会魔法了不起啊！淦！

里德尔你个只会躲在魔法后面的怂货！

也许是我愤怒的神情极大地取悦了这个变态，他突然满意地看着我笑起来：“对的，伊恩，话语是会骗人的，我们毕竟是巫师。”

他又举起了魔杖：“……摄神取念。”

一条凭空出现的黑色巨蟒突然张开了大口向我扑来，我甚至能闻到它那尖利毒牙下腐朽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