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窗事发(一)(1 / 2)
“公主,皇上请您去一趟乾清宫,说是有件要紧的事要同您商议。”来传话的是皇帝身边的内侍。
“有劳公公,我即刻就来。”明颐看了看芙蕖,示意她拿些碎银子赏给内侍。
那内侍一面推辞着,一面满脸笑容地将银子揣进袖子里。
皇帝身边的人,即便再不起眼,也是不能随意开罪的。
明颐来到乾清宫时,在座的除了皇帝,还有罗皇后和陆辰。明颐上前一一见了礼。
皇帝命她坐下,而后道:“明颐,今日陆卿同朕讲起今年春闱科场舞弊一案,朕听着,仿佛与你宫里的人有关,所以把你叫来,一起听一听。”
“是。”明颐闻言微微颔首,恭敬答道。
“陆卿,你把案件原委,再同公主讲一遍。”
陆辰拱手道:“公主,昨日会试,搜检官查出夹带者共九人,其中八人夹带内容皆为四书五经中的名篇名言。余下一人夹带事先作好的策论文章,与此次会试考题一般无二,可见此人事先串通考官,窃得考题。
此人名为刘昶,据他招供,其母乃长乐宫女官李氏,由公主引荐,得以贿赂主考官礼部右侍郎陈经国,事先得知考题。现从陈经国家中搜出公主信函一封,信中言及科场舞弊一事,与刘昶证词相符。”
明颐有些难以置信:“陆先生,可否给我看看那封信?”
皇帝抬了抬手,示意一旁服侍的掌印太监吕衡将桌上的信函送给明颐。显然他和皇后已经看过了。
明颐接过那封信,信封上写着,陈大人亲启。信中则请托陈经国将考题事先告知李嬷嬷。
信上的簪花小楷,与明颐的字迹极为相似,甚至还加盖了她的印鉴。若不是明颐笃定自己不曾写过这封信,也几乎快要相信这信是她所写。
“父皇,这封信的字迹的确酷似儿臣,但儿臣确实不曾给陈大人写过信。如若儿臣当真要替李嬷嬷收买考官,又怎会手书信函,还加盖印鉴,留下如此明显的证据?”
皇帝点点头,显然也觉得事情过于蹊跷。明颐素来进退有度、言行合宜,皇帝还是信任他这个长女的。
但事实如此,手段拙劣,却又偏偏叫人无法反驳。
罗皇后起身请罪道:“皇上,此事无论是否与明颐有关,终究是她宫中的女官勾结朝臣、目无法纪。臣妾教女无方,请皇上降罪。”
“坐下罢。”皇帝摆摆手:“皇后不必自责。此事尚无定论,且宫里这么多人,良莠不齐。难保哪一个就存了坏心,又岂能都怪到主子头上。”
仅凭现有的证据,案件无法推进,他们在乾清宫纸上谈兵也是无济于事。于是陆辰起身回道:“皇上,臣定会彻查此事,还公主一个清白。”
“好,科举乃国之大事,绝不能姑息养奸,朕等着陆卿给朕一个交代。”皇帝看了看书案上的奏章,也不欲在此事上再做纠缠,道:“你们都退下罢。”
明颐走在罗皇后身侧。在乾清宫门前,皇后顿了顿脚步,眼神却依旧看着前方,低声道:“约束宫人不力,是你无能。你是皇上长女,唯一的嫡公主。须得时时自省,能否担得起嫡公主的名号?”
罗皇后始终没有看向明颐,在说完这番话之后径直离开,留下她独自站在原地。
皇后最看重的莫过于中宫的颜面,明颐也早已习惯于母后的严苛。但在这座紫禁城中,或许只有处处小心,方能更好地生存下去。
眼下她并没有心思去考虑这些,李嬷嬷有多大的胆子敢攀诬公主,她的背后只怕另有其人,而自己绝不能坐以待毙。
“陆先生。”明颐加快脚步,追上陆辰:“此事并非我所为。”
“我知道。”他的语气中带有些许安抚的意味,叫人听上去莫名觉得安心不少。
见明颐的神情中有些不解,陆辰笑了笑:“公主想问臣如何知道?”
明颐点了点头。
“公主还记得今天早上在毓庆宫,臣说的话么?”
于是明颐回想起早上的情形。
陆辰站在书案前,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在地上留下颀长的影子。
“今春会试策论的题目是‘论帝王之政与帝王之心’,是礼部的张修齐出的题目,诸位可以以此为题,试论治国之策。”
明颐恍然大悟:“所以主考官并非张修齐,而是礼部侍郎陈经国。”而她当时根本没有注意出题的主考官究竟是谁。
陆辰点点头:“刑狱审判有五听之法,即辞听、色听、气听、耳听、目听,刑狱官以此来观察案犯心中所想。其中目听指的就是‘观其眸子视,不直则眊然’。人在感到疑惑时,即便表情没有变化,眼睛也会不由自主的转动。但当时公主的神色并没有任何异样。”
“况且昨日案发,臣连夜将人押进了刑部大牢,查封了陈经国和几位舞弊生员的家。到方才臣禀明皇上,这中间绝无可能走漏风声。
所以今天早上臣见到公主时,公主尚不知道刘昶夹带的事情,也就不会刻意掩饰自己的反应。可见公主并没有留意此次会试的主考官究竟是谁,这封信应当不会是公主所写。”
明颐似乎有些明白,为何陆辰年纪轻轻就能够成为刑部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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