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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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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熙筠迟疑片刻,依着孟玄清的模样在脑海中反复搜索,的确从未见过,又不好明言,只得推说自己记性差,见过的人转身就忘。

孟玄清自嘲地笑了笑:“公主当年年纪小,不记事也正常,可是公主的模样,臣记了十几年。”

听他这样说,她有些好奇,二人先前居然有些渊源,不禁暗暗猜测,难道他肯再度出山,竟与此相关?

“成安七年那年……”

柴熙筠的神情立时僵住了。

“臣曾于长乐宫外见过公主一面,当时是七月下旬,天正下着暴雨……”

孟玄清眼神迷离,仿佛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夜正轮到他值守,长乐宫的宫人跑到太医院说皇后突发恶疾,先前一直负责皇后病情的张太医前几日刚告老还乡,其他太医都被各宫召了去,于是他提着药匣子匆忙赶往长乐宫。

皇后的病来得急,等他赶到时,已经回天乏术,然而他却从病症里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皇后体弱、久病缠身这是整个皇宫都知道的事,然而他瞧着皇后的症状却不像是久病难医,倒像是中毒,于是他避着众人,向陛下提及此事。

陛下沉吟片刻,让他退下,一再嘱咐对旁人莫要提及。他虽心有疑虑,但后宫之事本就不宜插手,况且毕竟涉及皇后,料想陛下必会彻查,于是便心安理得地出了大殿。

“就是在这时,老夫见到了公主。”

“公主当时只有这么高”,孟玄清用手比划着:“见臣从里面出来,昂着头问,太医,我母亲的病好些了吗?”

说着,他有些哽咽,胸中积攒多年的情绪再也收拾不住,最后竟掩面痛哭起来。

提及旧事,柴熙筠心里自然不好受,只是这些年里,当夜的情形,她已经反复咀嚼过无数回,哭也哭过了,泪也流干了。

可她没想到事情过了十年,仍有这么一个不甚相干的人为此事泣不成声。于是离开椅子踱步过去,拿着一条绢子递到他面前。

“我当时,只当母后像往常一样发了病,与之前没有什么不同,没想到……”

“后来呢?”她坐在离孟玄清最近的椅子上,待他心情平复了些,继续问道。

“我在太医院枯坐了一宿,时时关注着后宫的动静,没想到天明后却传出皇后沉疴难愈,薨逝的消息。”

“皇后不是生病,是中毒,公主,你相信我,是中毒!”孟玄清一时情急,死死地抓着扶手,身子前倾,恳切地望着她,不容许她有一丝怀疑。

“我知道。”柴熙筠长长叹了一口气。

然而他脸上的痛苦更甚:“陛下也知道!”

“可皇后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没了!乾清宫、长乐宫、御花园……我在每个可能遇见陛下的地方死命守着,一心想着劝陛下彻查此事。”

“可是没等见着陛下的面,就被人以救治不力的罪名赶出了太医院。人人都道我是因为没能救得了皇后才被黜免,可是其中真正的缘故,只有我自己清楚。”

“这事过后,我心灰意冷,从此封山,不再出诊,只采些草药发卖,用以度日,可十年里,一想起那日见着公主的情形,便彻夜难眠。”

“我欠公主一条命,还欠公主一个真相!”

孟玄清说完,屋子里陷入了沉默,柴熙筠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一片阴郁笼罩在心头。

她为人女,怀着为母辨明真相的执念,将此事背负了十年,可孟玄清,一个局外人,只是偶然卷入,同样背负了十年!

他本可以悬壶济世,救更多的人,抑或钻研医道,成为一代名医。却因这份心中难安,蹉跎了十年!

背后的真凶固然要严惩,可她的父皇,又怎么值得原谅!

“您放心,此事我定会查明,只是事情过去这么久,孟太医心中也该放下了,这是后宫争斗,与太医无关的。”

柴熙筠小心劝慰,生怕一个不经心又戳到他痛处。

这件事在孟玄清心中积压多年,与外人不足道,也不能道,他原以为要带着入土的,没想到竟阴差阳错见着了柴熙筠,还好她的驸马,他终归是救下了。

只是乍一说出来,整个人仿佛被掏空了,瞬间置身一片虚无之中。

“洛南地偏无名医,此番若不是孟太医,驸马恐怕就……太医若能出山问诊,也算是当地百姓的造化。”

柴熙筠真心相劝,她不愿看着他沉湎于过去,荒废了自己这一身本领,然而孟玄清眼中却始终一片混沌。

齐景之毕竟是世家子,平日遇人都是以礼相待,只除了沈修远。

下人来报县老爷求见公主,甫一露面,柴熙筠还没开口,他劈头就是一句:“你又来做什么?”

沈修远怔了一下,随后朝柴熙筠拱手行礼:“臣下有事要单独回禀。”

柴熙筠拍了拍齐景之的手:“我稍后回来”,便带人去了正厅。

“陛下立了六皇子作太子,敕封太子的诏书已下,恭喜公主。”

这事她倒不意外,前世也是这样,老二老三费劲心思明里暗里拉拢群臣,在父皇面前抢着立功,忙活半天,殊不知掌权人心里早就拿定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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