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期不定除夕别（1 / 2）

逸春被绛遥一路背到尽头，那处只有一个高台，是三个绛遥的高度，高台侧面被花妖点缀得繁华亮眼，台上烛火围了一圈，上面干干净净，一片白茫茫。

周遭聚集的妖怪越来越多，我与绛遥在最外围看着远处的高台，不知道大家在期待什么，明明那只是一个华丽的大柱子，但每个妖都喧嚷着，眼中兴奋又期待。

忽然，所有花灯与烛火都湮灭，周遭陷入一片漆黑，我和绛遥什么也看不见，群妖也渐渐寂静下来。

只见那高台处传来阵阵鞭声，迅疾而有力，击打在我的鼓膜上，激荡起我的心绪，仿佛又回到第一世那任人宰割的处境，我看见自己被沈锦驱使，被挫骨扬灰。

周遭一片寂静，再无妖言语。

我看见我在彻骨的寒天里修炼，看见自己杀光所有欺辱过我的仇人，也看见自己变得越来越无情无味，仿佛回到第一世时，被杀意驱使的样子。

心中充斥着不公与愤懑，向天地叫嚣凭什么！？

身旁的群妖似乎也心绪翻滚，向天地呐喊自己的怨恨。镜湖湖水也随着鞭声变得汹涌，天地变色，惊雷乍现。

突然，那鞭声陡然消失，一声清脆的刀剑相击声响起，高台花灯亮如白昼，中央篝火烧得正旺，一空青色人影从火光中跃出，将手中的鞭子击在高台大鼓上，鼓声阵阵，驱散所有的恐惧阴霾。

我的记忆中凭空出现一人，那人救我于水火之中，平复我所有怨气。

随着鼓声渐缓，那人面容逐渐清晰，竟然是......

我被吓的退了出来，却听见绛遥在身下痴痴出声：“禾瑾。”

周围的妖也都各自出声，呼喊着一个又一个名字。

高台上，青鳞摘下面具，直直看向清醒的我，我与他目光相接，“听见”一阵遥远的空灵的语句直达灵魂：你看见了谁？

这除夕夜的重头戏，本应是祈福和震慑群妖，没想到却醉翁之意不在酒，专为我设的鸿门宴。

我心中暗笑，青鳞还真是会大材小用，他利用除夕夜的妖主之位，费力奏出一阵迷音，勾起人最不堪的往事，再编一段安魂，显现出每个人最渴望的归属，例如绛遥，想起的便是丁禾瑾。

他想借此机会，窥探我的内心，却不想我一下子被吓出了梦境。

我向他一笑，装作毫不知情答道：“江秋白。”

青鳞听完，愣了一瞬，却又无可奈何，背过身似是吐了一口血，群妖梦境破碎。

此术法对施术人耗损极大，何况还是对成千上百的妖。青鳞命令花妖绽放所有装饰，漫天飞花飘洒，绚丽的烟火照亮每个人的双眸，吸引了台下妖怪的注意力，青鳞便落荒而逃了。

我用手捻起一片花瓣，听着旁边那只老妖的话：“妖主此次的祈福让我遇见了我那逝世的妖侣，二百年没见了，那老鬼却还能陪我走最难的那段时光。”说着泪水便滚滚而落，周遭的妖们便附和安慰。

这个除夕夜天衣无缝的表演，就此落得一个团圆的名声。

绛遥带我转了一晚上，我依旧未从那个梦境回过神，因为我在那个梦境里看见的根本不是江秋白，而是一身是血的落魄小妖，青鳞。

除夕夜一别，青鳞便借口离开了，他只留了一张薄薄的信纸，说自己归期未定，请父母代为处置山中事务，其他的只字未提，仿佛除夕夜的幻术真的是一个祈福的术法，青鳞骗不了景怀渊，因而不等景怀渊质问，孑然一身的离家出走了。

我暗笑青鳞的胆小之举，却也感到松了一口气。我叫来绛遥，让他继续过他想要的生活。

绛遥睁大双目：“真的？主人放我自由了？”

我看着他与上一世重回自由时如出一辙的表情，点点头：“此世你不必背负别人的魂魄，去寻你未尽的缘分吧。”

等等，上一世那只落鸦早早的死了，这一世可没有。

“你那双生在何处？”我必须得知道，免得那落鸦怀恨在心，向我复仇。

绛遥挠了挠头，思考着回想起那日：“那日你昏倒后，青鳞为了保护你，杀了所有在场的修士，只留了你护在身后的稚子一命，我那兄弟想必是跟着那稚子走了。”

我心中大惊：“为何杀光所有修士？”

“那些人见你拥有我的支配权，便贼心四起，青鳞和景怀渊便不得不除了他们。”

“那你那双生会不会突然杀上门来？”

“主人放心，我下山后就先去找他，保证您可以长命百岁。”绛遥虽然脑子单纯，但办事还是谨慎的。

因此，我便放绛遥下山了，下山前我告诉他：“绛遥，你此次去燕平记得......”

我突然有些卡壳，绛遥替我接上下一句：“看看那个稚子？”

“嗯”是吧，我有些犹豫，此生我与江秋白并无牵连，心中对他的感情并不深厚，“看了也好，还有一事，云津丁家与燕平紧邻，你记得提防一叫做楚因的女子，此人上一世屠了丁家，我担心她此世还会对丁家不利。”

绛遥点点头，将此事记在心里，一眨眼便不见了。

我看着他飞舞着向云端出发，心中生出一种艳羡，等我此生报完仇，也化作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