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1 / 2)
山中众人狼狈逃窜,宋蘅立于山巅,遥遥观望,身畔一袭白袍相伴,她这才开口问道:“可有伤到?”
席玉君摇头:“并无。”
他从不在人前示弱,也并不在乎,哪怕穿肠破肚,他觉得无甚大碍,生性淡薄,连对自己的性命都如此。
但往后再不可了,因为会牵连到她。
明笙笙站在席玉君身旁,连番遭遇实在让她应接不暇,她想回宗了,外面的世界是如此的不堪,远不如宗内清净自在,至少目前仍然是这样。
“叮叮——”
忽然,有一道法诀亮起,呼唤着她。
明笙笙抚上令牌,眼前有二字浮现:速归。
掌门明守中再次催促他们回去了。
明笙笙:“大师兄,我们回宗吧。”
“恩。”
宋蘅没有作声,他们两师兄妹要怎么样是他们的事,只要明笙笙不牵扯到她,她都无所谓,对她来说,去哪里都一样,只要席玉君还在她手上。
“滋滋——”
火光跳跃,噼啪啪啦地烧了个干干净净。吐息间尽是灰烬,土地烧成一片焦黑,山壁映照橙橙火焰,她亲眼看见那几座大殿轰然崩塌,没入火海。
或许是这火星子太过旺盛,席玉君往前站了站,隐隐挡住她:“不若我留在此地等厉师弟。”
宋蘅瞧了他一眼,也不戳破,她含笑道:“好。”
“风大火烈,多加小心。”
他攥了攥她白皙的腕间,罕见地叮嘱着。一道灵气笼罩她周身,阻绝活跃的烈火,以防被不小心伤到。
实在是宋蘅身受重伤,如今还尚未痊愈,自从跟着他走出无量崖后,她便屡次受伤,由不得他不小心以待,此后他便明白了,无论她表现地如何风轻云淡,都不可尽信。
虽是魔修,却又如此脆弱,仿若易碎琉璃,他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
宋蘅转身走下,檀青适时跟上,他话里有话:“宋师姐实在让人放心不下,须得时时看护,若掌上明珠才是。”
檀青此人亦正亦邪,身份神秘,洞悉一切,可立场实在难辨,宋蘅不紧不慢地回道:“我非明珠,倒是檀师弟明珠在手犹然不觉。”
“宋师姐真会说笑。”檀青打趣道:“我心中属意之人,师姐莫非不知?”
宋蘅勾起唇角:“不知者另有其人。”
檀月摸不着头脑,疑惑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没什么。”
宋蘅悠然道,牵起檀月的手,两人亲密的一块走着。
山巅上。
明笙笙再三迟疑,终是忍不住问道:“大师兄,你可是对宋蘅心生情意?”
情意?
这个词委实陌生。
席玉君下意识皱起眉头,正想断然否决,却又顿住,他细细咀嚼情意这二字,试图理解其中含义:“心有所忧可是情?”
宋蘅不见了,他便焦急。
宋蘅受伤了,他便生怒。
还有许许多多,好像都和她有关。
明笙笙深吸一口气,听他反问,她什么都明白了,怪她自己定要一个交代,她强忍住泪意,不会就此退去,成全他们二人:“不是。”
她死死盯着席玉君,声音发抖:“正如我忧心师兄们那样,出于义气,再则我看宋师姐同檀师弟相处甚欢,想来也是情谊深厚,可为宋师姐良配,二人若是皆为道侣,也是我宗美事一桩。”
良配。
道侣。
席玉君的脸彻底沉了下来,他不自觉地按上非恒剑,心脏蓦然被揪紧,闷得慌,他脱口而出:“不可。”
这怎么可能呢,他绝不能视而不见。
这两人,并不相配。
明笙笙咬紧牙关:“大师兄,你不明白。”
他什么也不明白。
她含泪控诉:“我倾慕师兄多年,愿与师兄结为道侣。”
席玉君怔住,他低头看她泛红眼眶,尚未开口,便听她倔强转身,明笙笙根本不想再同他就此事说下去了:“笙笙的师兄只能是你。”
道侣也是。
席玉君只能是她明笙笙的,因为只有他才配得上。
“铛铛——!”
造化炉中剑声铮鸣,厉沉云落于火海中,无处可躲,面对汹涌的烈焰他只能再一次选择直面,然后走入这足以要命的“机缘”。
他的意气不会被危险磨灭,他的心火不会被这破炉子湮灭。
“噗——”
他的灵气枯竭,四肢百骸枯败,很快,他的身躯化为飞灰,但心脏中深埋的一缕心火将他再次拉回,重塑肉身。
两方拉扯,唯一不变的便是他清醒的神智。
心火摇曳顽固,造化炉也无可奈何。
在这样循环往复中,他已然麻木,痛彻骨髓的灼烧之苦不断撕扯着他,被一遍遍吞噬,又一次次迎来新生,他看着永不衰颓的烈火。
顽强地向上攀着,空无一物,却又无坚不摧。
炙热的、痛苦的火。
只有在心火跳跃之时,他才能感受到丝丝凉意,这点凉意微乎其微,于他而言却弥足珍贵,每当它跳跃一次,他便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是宋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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