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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底之蛙和白天鹅(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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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消散,北栀现在心里满怀着对中心学校的期待。

她马上就要看到姐姐和乔燃哥哥上学的学校了,那也是她五年级要去的学校。

二十分钟后,车子就到了中心学校门口。

一下车,到了陌生人又多的地方,北栀就有点害怕,她紧紧抓着爷爷的手,怯怯地跟着爷爷和老师们往校园里面走。

中心学校分为小学部和初中部,两个校门口在一个坡道上,一上一下。

他们去的这边是中心学校的小学部,校门靠下,校门左边有一栋两层楼高的教学楼,掩映在楼前一排茂密的香樟树下。

透过树与树之间的间隙望过去,可以看见墙面是白色和绿色拼合的,下绿上白,教室的木格窗也刷了绿漆,和沉郁的香樟一个颜色。

校门口右边是高高的水泥台阶,台阶上是水泥砌成的主席台,主席台正前方几米处立着一杆很高的红旗。旗杆后是一个泥地操场,不大,和乐平小学一样,泥地里长着茸茸细草,操场那头有沙坑和一些体育设施……

北栀望见和教学楼隔着操场的那边还有几栋楼,扯了扯爷爷的衣角问那边是什么楼。

爷爷告诉她那两栋掩映在香樟树后的楼房是教师宿舍,教室宿舍再往前就是中学部教学楼了,小学部和初中部有围墙相隔,中间只有一道铁门可以进出。

北栀收回目光,不再问东问西,她沉默地看着爷爷和一些老师们寒暄说话,在爷爷的授意下,礼貌地向这些爷爷奶奶叔叔阿姨问好。

这些老师都很亲和,都笑着夸她漂亮可爱,逗她说之前她满周岁的时候,他们还去她家喝过酒抱过她。

北栀被他们夸得心花怒放,有些不好意思。

文艺汇演马上要开始了,老师们纷纷落座。

北栀跟着爷爷坐在教师专属区,铺着红色桌布的圆桌上放着饮料和果盘,果盘里装着果干零食。

对面铺着红毯的主席台上站着两个主持人,一男一女,男人一身西装,女人一身红裙。

在声情并茂字正腔圆的开场白后,精彩的节目开始上演。

北栀想起在车上时,邓老师开玩笑逗她,问她今天跟着爷爷去中心学校看文艺汇演是不是也想表演一个节目。

她当时很老实地摇了摇头,麻子爷爷笑着鼓励她说:“表演一个也没事,咱们小栀长得漂亮人又可爱,到时候唱个歌给我们乐平小学争争脸。”

北栀听到邓老师和麻子爷爷这样说,虽然不好意思却莫名有点心动。

这个时候,校长也开始逗她说:“去了中心学校就要表演,不表演就不能去,不表演就要下车!”

北栀有点慌,吓得抓住了爷爷的手,皱着眉问爷爷怎么办。

爷爷从善如流地笑道:“那就只好表演一个了。”

北栀啊了一声,犹豫着点了点头,“那我唱个兰花草吧。”

麻子爷爷一拍掌说好,“等到了中心学校,我就让你爷爷跟负责节目安排的老师说一声,让你唱个歌。”

北栀一路上紧张又期待。

可现在,当她坐在观众席上,看着台上打扮精致妆容鲜艳的女孩,声音脆甜嘹亮地唱着《妈妈的吻》,明明比她大不了多少,却落落大方,台风稳健,惊艳众人。她觉得羡慕又失落。

巨大的落差感一瞬间席卷了她的内心,她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想要上台唱个歌的想法简直异想天开,她的表演简直拿不出手。

很久之后,她才明白这种心情用词语来形容叫作自惭形秽。

她想起了看过的《井底之蛙》,故事里的青蛙一辈子没跳出过井,以为天空只有井口那么大,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她当时觉得这只青蛙有点傻。

现在她觉得自己有点傻,傻到无地自容。

爷爷低头温声问她还要不要唱歌,如果要唱,他就去跟负责节目的老师讲一声。

北栀赶紧摇了摇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爷爷看着她,也不强求。

北栀想起麻子爷爷他们的话,尴尬不已。他们明明是开玩笑的,她还真的当真了,顺着杆儿就往上爬。

那天晚上躺在床上准备入睡的时候,北栀想起白天的事情还是觉得有点羞耻,她回忆起舞台上那个明艳美丽拥有泉水般动听声音的小女孩,不禁有些羡慕。

闭上眼睛,她幻想自己是那个穿着漂亮的粉色泡泡裙,扎着丸子头,站在台上甜甜一笑的女孩子。

在观众的注视中,她踩着伴奏的声音,微昂着头,用清澈嘹亮的童声唱了一曲《妈妈的吻》。唱完后弯腰谢幕,然后抬起头用睥睨众生的目光扫过烈日炎炎的台下那一排排坐着的学生。

一只傲然立在土鸭群里的白天鹅,把底下的人群衬得像一群丑小鸭。

北栀叹了口气,在这个寂静的晚上,她突然好想成为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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