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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浓(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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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即使那也是徒劳无用,尽管、尽管那也是自欺欺人。

昤安默默咽下到了唇边的一缕叹息,将王珩床前的帷帐慢慢拉好,缓步离开。因着惦记着冉月的伤情,她便悄悄走到了东配殿后头冉月暂住的耳房处,刚想扣门,却听见里面有男人的声音细细传出。

“你这样……教我怎么放心得下?本以为皇后娘娘会护住你安好,可谁知如今局势危乱、杀机四伏,竟然将你也卷进了那见不得人的深渊旋涡之中!我只恨自己无能,不能将你带出这牢笼……”

这声音原是昤安再熟悉不过的,每次询问王珩的病情时,他都会听到这样不疾不徐沉稳有力的音调,带着几分读书人才有的的儒雅和淡静,教人听着就慢慢地放下了心。昤安只是惊诧,怎么会是孔真?孔真为什么会在这里?

“在这乱世,哪一处又不是牢笼?哪一出又没有深渊万丈?小姐待我这样好,我便是为她死了也是心甘情愿的。”冉月的声音仍旧有几分虚弱,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力气,像是断了的藕节扯出的絮絮的线。

“我可以带你走,冉月,待到陛下和皇后定下大局之后,我便会自请出宫,到时候我可以带着你一起走,天高海阔,总有属于我们的安宁之乡……你不必再过这担惊受怕的日子,不用再为奴为婢伺候他人,我可以带着你去看三山五岳,去看苏杭杨柳,我们找一处桃花源一样的地方安安静静地过日子,这不是你一直祈盼的么?只要你点头,我便……”

冉月的沉默仅仅只有一瞬,虽只有一瞬,却似已然耗尽了她余生全数的气力。

“不,我不会跟你走,小姐和老爷对我有知遇和养育之恩,如今老爷不在了,卫家也被灭了门,小姐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就算是死也不会离开小姐,这宫里如此诡谲,处处都是算计和凶险,我怎么能将小姐丢下,自己去过什么安安静静的日子?我若生了抛起小姐的心,岂非是猪狗都不如了?”

孔真的声音骤然暗淡了下来,似是粘上了绵绵的雨:“你的心里永远只有你的小姐,那我呢?我在你心里……便就是这么的一文不值么?”

冉月的声音霎时便有些沙哑,方才的决绝和铿锵又软下来了几许,她带着几分泪意,颤抖道:“我往日里……为小姐整理书本,看到那《诗经》上有这么一句,‘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如今……我多谢你的木瓜,只可惜我生来潦倒,并没有相配的琼琚来报你,自然也不配同你永以为好。你便只当……看错了地方,投错了木瓜……”

昤安立在门外静静听着,只觉得眼前的泪意一阵溟濛似一阵,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冉月与孔真之间竟也有了这样讳莫而隐秘的情感。

身旁有凉薄的风雀跃而过,绕起她有几分凌乱的鬓发,激得她胸前的玲珑独玉佩铃铃作响,与屋内孔真起起伏伏的声音绞作一团,凌乱而凄索:“我从未投错木瓜,也从不要什么琼琚,我只要明月一轮,伴我余生迢迢。”

静,那样地静,仿佛时间也就此停顿了下来,冉月没有再说话,只是有闷闷的抽泣之声从屋内传来,呜呜咽咽,经久不歇,被那一阵凉似一阵的风切剪得稀碎。

昤安缓步离开,再没有进门的气力,她看着那方正的天空,那上面的云一日厚似一阵,被逐渐深厚的夜色染得灰白,正向她密密地压下来,她隐隐约约地觉得,这样浑浊而凉飒的日子可真长,仿佛用尽一生的时间也走不完,过不尽。

日子既长且慢,幽幽地就到了庆业十五年的十一月十六,这一天,昤安满二十岁,皇后的千秋节原本是举国同庆的大喜事,可因着连年的战乱和纷攘,百姓们都战战兢兢自顾不暇,国库日渐空虚,大梁眼见着气数尽去,那些共贺皇后千秋未央的吉利话也变得愈发讽刺了起来,如此一想,这千秋节过与不过似乎成了最最不重要的一件事情。

她看着手中一篇篇为自己贺寿的奏章,只觉那些字都似乱蚁一般无序繁杂,怎么凝神也看不进去,正烦闷之间,却见面前一封崭新的奏折上赫然写着“臣秦青上奏”五个大字,她一时振作,竟饶有趣味地拿过来细细翻阅了起来:

吾皇圣安,臣长戍于外,不曾亲面陛下问询恭安,实臣之罪也。岁逢皇后千秋,臣恭愿皇后万福金安,福绥绵长。臣曾得幸受恩于陛下皇后,知皇后心思谨慎,常多思忧虑,今岁渐入冬,长安冬凛,愿陛下规劝皇后少优思,多欣悦。臣虽远,却时时不敢忘却陛下与皇后昔日之恩泽,再拜叩谢。此生之念,唯尽心护百姓之安康,守天下之太平,虽身似蝼蚁,愿为道而亡矣。

臣秦青拜

秦青的字和他这个人一样,颇有几分潇洒蓬勃的意味在里头,不像那些腐儒们,全是一手方方正正分毫不乱的字,看久了只觉得眼睛疼。昤安看着眼前的奏折,心里不知怎的就渐渐暖了起来,将那奏折细细看了又看。。

一旁的毓书看了看那奏折上的字样,一时也十分惊奇:“去岁娘娘和陛下施计就了秦校尉于囹圄之中,想不到秦校尉倒还真是个重情义的人,竟也惦记着娘娘的生辰,还特特地上了奏折,真是教人感动得很,”她默默几瞬,复又道,“只是……秦校尉是霍羲桀……是齐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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