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1 / 2)
每日去请安时,沈卿晚几乎都要绕一条小路,既能经过花园这处,又能尽可能少见些宫人,得些清静。
看着花园中的花草日渐繁茂,似乎这死气沉沉的东宫,也能染得上些许生机。
静坐亭中,流水潺潺,悦耳怡神,沈卿晚舒展了下臂膀,许久未有的这般闲适时光,实在难得。
不远处,谢徵刚从兵部回来,手里拿着皇上亲赐的行军令牌,正要去找谢瀛商议几日后的出兵事宜。
其实从兵部往东宫侧院书房,从后花园这处的小路走,算是绕了一条相较更远些的路程,但他还是有意选择了这条路,只因他曾在这处巧遇过沈卿晚几次。
只是可惜那几次偶遇时,身边都有旁人,他也不便多说什么,两人也只是行礼之后便各自离去。
“太子妃娘娘”,谢徵终于在镜湖前的长亭中如愿见到了那抹倩影,湖光耀耀映在她周身,见她整个人都好似融进光中,他抿了抿唇瓣,整理好衣襟袖口,才走上前,笑道:“好巧啊。”
沈卿晚先是在余光中瞥见有人走来,侧目望去见此人一身墨兰袍衫,金丝绣成的团云随光影闪烁,再加上来人身子挺拔,五官被树影笼罩半数,棱角分明,实在贵气逼人,但可惜距离太远,她未有看得清,只想着应当是哪位贵人,直到听到来人出声喊她,她这才知晓,来人原是谢徵。
“皇叔万安”,沈卿晚从椅上起身,屈膝行礼,只是还未等礼成,已被人托着手臂扶起,看着眼前突然放大的俊朗面容,她不禁瞧了一眼他身后长路,想她不过是行了个礼的时隙,他竟然就走到了她面前。
腿长真好啊,走路这样快。
沈卿晚想着,觉两人之间距离有些太近,于是便不动声色向后退了一步,笑容得体,“皇叔可是要去找太子殿下?”
“本王可有打扰了娘娘的雅兴?”
谢徵未有回答她的问话,反倒是又上前迈了一步,使两人之间距离甚比原先更近上许多。
“?”
不知他为何这样做,沈卿晚疑惑抬头看向他,觉他应当比谢瀛还要高上一点,这般近的距离,她都能看清他细长眼睫在眼下的细碎阴影,就连他身上的气味都能轻松闻到,只是香味有些淡,不像是衣服上熏染的,倒像是荷包之类的物什散发出的香气。
是桂花香?
沈卿晚挑了挑眉头,有点奇怪,他好歹也是个功名赫赫的将军硬汉,竟是用的是有些清柔的桂花香。
“皇叔说笑了,臣妾不过来此消磨时光,随意瞧瞧,不碍事的。”
她还是又向后退了一步,只是忘了这长亭每隔一段便会有一小块凸起的矮槛。
虽长亭这样设计确实多此一举甚至是有些碍事,但这毕竟是皇后请神仙算的,说这样有利于东宫的风水,更利于康健龙体,于是工部便这样做了。
只是沈卿晚现下顾不得去细想这东宫长亭与皇上是如何搭上关系的,因她未注意脚下,方才向后退这一步,刚好卡在这个矮槛上,她稳不住脚步,便要向后仰去,于是下意识便伸手去抓眼前看起来稳健可靠的东西。
待到未有感受到想象之中的痛楚,加之方才的桂花香气更加贴近鼻息,沈卿晚堪堪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手上正紧紧攥着谢徵的袍袖,左手还按在人家胸口,感受到温热坚硬的触感,她手上一麻,像是被针刺到,瞬间将手移开,双手举在身前,小脸垂得低低的,却也未能遮掩住脖颈与耳朵上的红晕。
而谢徵先是一愣,又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嘴角挑起的弧度实在难压下,眼中闪着光亮,似是在看什么稀奇的宝贝,见她垂着头默默往他身后绕去,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觉她实在可爱,眸光打在她身上更是柔和。
“臣妾惊扰皇叔,向皇叔请罪”,沈卿晚低着头,没敢看他是什么表情,但她这样没见过人几面就往他怀里扑,确实说不过去,更重要的是,他还是谢瀛的皇叔!
好尴尬!好尴尬!
沈卿晚心中想着,实在懊悔,手心上似乎还留有余温,她扯扯嘴角,两只手绞在了一起。
“卿卿何罪之有”,谢徵朗声应着,上前将她扶起,俯身在她耳畔,柔声道:“本王求之不得。”
啊?
沈卿晚闻言一惊,瞪圆了眼睛看向谢徵,见他仍是平常那般正人君子的模样,可是那嘴角的笑意分明比往常更甚,而且方才那句话怎么听都不像是谢徵口中说得出的。
皇叔对他侄子的王妃说:本王乐意贴贴。
这是大逆不道啊!
但更为重点之处,是:“你......您怎知臣妾乳名?”
谢徵笑而不语。
沈卿晚正想追问时,突然觉周身一阵寒气涌来,她不禁瑟缩了下脖颈,打量了下四周,想是哪里吹来的寒气。
“太子殿下。”
见谢徵突然收敛了笑意,躬身行礼,沈卿晚身子一僵,转过身去却没有抬头去看那位阎罗如今表情有多阴郁,尽量轻柔嗓音,问安:“殿下。”
“孤的王妃与孤的好皇叔在这丛牡丹花前作甚呢?”
阴阳怪气,沈卿晚偷偷看了一眼谢瀛。
笑得好难看,表情都有些扭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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