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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离开了,家里只剩下我。

父亲仍然不常归家。

学校之外,我在亲戚家之间辗转,为了吃一口饭。

母亲早在我出生一个月后,已经与我这个拖油瓶断了联系。

没有多久,父亲难得回来,他又有了新女友。

一如往常,是漂亮的年轻女孩。

那日,父亲出现在客厅,他留了一头千禧年前后十分流行的男款长发。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迎我,身边跟着一个穿皮衣的年轻女人。

这个女人后来成了父亲身边留的最久的女人。

是漂亮的。至今记得,刚刚二十四五岁的她,红唇,细眉,长发披肩,深棕色的细软发丝铺满了淡淡的光泽。

现在想,也不晓得当年的她怎么有勇气,二十四五岁,最好的年纪,年轻,漂亮,无限,心甘情愿跟了我父亲。

曾经,我无数次问过父亲的女友们,为什么和他在一起?

她们觉得我年纪小,不懂得男欢女爱。只是笑,轻轻说:“他很好。”

可是我知道,父亲的野性最让她们厌,也最让她们心甘情愿地跟他。

我将那个问题抛给这最后一任女友:“你怎么会喜欢他?”

她笑一笑,并不回答。

心大,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父亲总是这么说她。

从小到大,不晓得听过多少次,每一次都记得,父亲那个责备的语气里是多少宠溺,眼睛里有多少笑意。

是有对比的。

父亲不愿意提起我亲生母亲。

俩人难得见面,也是角对角,如临大敌。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父亲刚刚回家,看见母亲来了,他站在卧室门口,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眼神动作里全是不耐烦和敌意。

“你来干什么?”

来回不过五分钟,争吵起来,几乎动了手。

母亲甩脸就走。

他们再没见过面。

曾经,父亲那样迷恋她,甘愿在楼下苦等一周,而且野蛮,拿出他那一套野蛮作风:就是喜欢,就是要和你在一起。

追到手了,负距离了,那种疯狂的迷恋渐渐就变了,相互拉扯,彼此折磨。

是喜欢过的。

可是总有一个人会先放手。

母亲更爱她自己,于是她果断地放了手,也丢下了我。

母亲视我如累赘。她一直后悔,为父亲生下我,又得不到一点点丈夫的温暖和保护,这一切耗去她半条命。

她是一个极端自私而且浅薄的女人。

她抛弃我地很干脆。

后来的那些年里,父亲有数不清的女友,他们轰轰烈烈地在一起,又恩断义绝地分手。

如今,又带了这一位年轻漂亮的新任归家。

父亲对新女友的那一种关心,对我都少有。

我与父亲总是争锋相对,争吵,动手打架,冷嘲热讽。他要女人,要兄弟。我最厌他的女人和狐朋狗友。他护她,我就想法子欺负她,对着干。

没什么用,不过是多一件人间俗事。到头来,被父亲打地脸鼻青肿的是我,不得解的是我。

我看在眼里,很清楚,他是真宠她。

这最后一任女友也是,真觉得父亲好。

前任们恨父亲来去如风,捉不住。他也厌,感情飘忽不定,控制欲极强,全凭当下热情。

只有她迷恋,她心甘情愿。

走出去,她会替他掸一掸肩头的毛衣子,理理他的碎发,顺手揉一下耳朵掐一下下巴,笑嘻嘻地说话。

离异,有孩子,这一切都没能阻碍他们。

这是缘分到了,挡不了。

而我,儿时的我跟在他们身后,翻柜子里不知是哪一位女友落下的半支口红,漂亮红裙,悄悄对着镜子打扮,做大人模样。

可时间久了,年轻漂亮的新任女友,也仍然不能让父亲的心从此留在家里。

他始终在外面,做自由的不归鸟。

我对父亲彻底厌恶,从他碰毒开始。

他喜怒无常的脾气,因为那些毒品变得越来越严重。

争吵和家暴成为日常。

常常深夜惊醒,听见他和女友在隔壁房间怒骂,砸东西。

我怕地浑身发冷发抖,充满恐惧。

父亲那几年的种种作为,叫我心冷。

有时候,父亲发起火来撕坏我的书,拽着我的头发往衣橱上撞。

次次下手足够狠,踹肚子,踩双腿,鼻青脸肿地半月不能出门去上学。

我硬是不肯低头,冷漠看着,要他继续。一声继续,落一个拳头,疼到麻木,心寒到底。

怒极时,他会残忍地大声对我喊:“滚!”

他说,让我滚出这个家。

然后把我推出去,让我一身狼狈地赤脚站在楼下。

我无依无靠,无能为力,能去哪里呢。

母亲已经狠心抛下过我,父亲残酷的威胁让我恐惧到了极点。

这一切都叫我越来越小心翼翼。

我始终在和那种随时都可能被抛弃的恐惧作斗争。

我与父亲的关系越来越僵。

有时候,他会冷笑着嘲讽我: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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