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君赠衣(2 / 2)
上一世,她的皇叔可从未向她提及此事……
“景洲。”
熟悉的名字让李怀熙眉梢一挑。
殿内的李宸渊似是含笑开口,“今日本王还想再问一遍,你可愿任公主少师,助她笃实好学,颐养性情?”
李怀熙竖起耳朵,仔细听着殿内的动静,片刻后才响起男人清越的声音:
“臣自知才疏学浅,论阅历,政绩都不如朝中诸位重臣……”
就在怀熙以为沈景洲要拒绝的时候,又听他继续道:“但臣愿意一试。”
李怀熙颇为意外,却不知道此时满朝大臣都长舒一口气。
给长公主做少师,哪怕升了官职,这个差事也是个烫手山芋,沈景洲被公主记恨上了,他们可不想趟这趟浑水。
早朝结束后,诸位大臣三三两两的结伴走出来,在见到门外的长公主时,都纷纷变了脸色。
“殿,殿下?”
李怀熙好整以暇地望着他们,随意摆手道:“不必多礼了,你们都退下吧。”
众人作鸟兽散,怀熙的目光在人群里四处停留,将方才弹劾她的人一个个记在脑海里。
这时落在最后的沈景洲刚刚踏出殿门,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门前的李怀熙。
虽已杏月,但春寒料峭,又逢清晨冷风四起,长公主却只穿了件单薄的黛蓝色外衫,是少见的素丽打扮,衬的肌肤愈发玉润冰清。
沈景洲弯腰行礼:“殿下万安。”
李怀熙微微颔首,算是应了一声,沈景洲已经同意来做她的少师,拉拢此人的机会也不差于一时。
沈景洲转身离开,刚走出几步,又忽的停下脚步。
李怀熙正不解,发现他又折回到自己的面前。
“沈大人还有旁的事?”
沈景洲有一丝犹豫,最终还是轻声道:“这几日春寒未了,殿下衣衫过于单薄,恐难以御寒。”
他挥手,一旁等候的小厮立刻凑上来,他从小厮手中接过大氅,“若殿下不嫌弃,可用此衣来御寒。”
他双手捧着大氅,慢慢递给李怀熙。
李怀熙盯着他手中银白色的狐毛大氅,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早晨过于惦记怀邶,因此出门时只随手扯了件薄衫。
她倒不觉得冷,却也不准备拂了沈景洲的好意,于是接过大氅披在身上,“多谢沈大人了。”
沈景洲朝她拱手告退,微风鼓起他宽大的衣袖,瞧着有几分不染世俗的清寂。
李怀熙手抚着大氅上的柔软狐毛,只觉得有几分好笑,她贵为一朝公主,什么样的华服没见过,竟还会有人怕她受寒,特意赠衣。
不过此人既然是沈景洲,那似乎也无甚奇怪了……
上一世她曾听过沈景洲的诸多事迹,他曾有次被派遣到外地办差,风雪途中只因遇到衣不蔽体的乞丐,便褪下身上大氅赠予他们御寒,眼见途中荒凉,几个小乞丐寻不到避风之处,又将自己的马车留给他们暂时避寒。
而自己却穿着单衣,冒着风雪夜行……
哪怕他日后贵极人臣,但济世爱民之心不减,一直在倡导开办养济院,接济孤贫,成为当世有名的贤臣。
怀熙想,不管是贵为公主的自己,还是那些孤苦的乞丐,只怕在他眼里,都没什么区别。
她拢紧身上的大氅,收起脑海里纷杂的思绪,随后转身慢慢走进殿里,一眼就看到了殿中央的男人。
李宸渊早已听到外面的动静,见她进来,温声道:“怀熙,今日怎么过来了?”
“还不是怀邶年纪小,经不起事,这才让皇叔日日宵旰焦劳,当真是费心了。”李怀熙笑道。
李宸渊的目光从她身上的大氅上掠过,温和回道:“陛下今日疲乏不愿上朝,我也只是在为陛下分忧罢了……”
他眼中藏着几分探究,“是皇叔不好,让怀熙在殿外等了这么久。”
“我刚来没多久。”怀熙随意摆摆手,“今日只是有件事想来找皇叔。”
“小怀熙可是遇到什么事了?”李宸渊问道。
“皇叔,方才几位大臣弹劾我都听见了,没想到他们对我手握赤嵬军有如此大的意见……”她抿着唇,似乎很是不满。
李宸渊温声道:“是皇叔不好,我担心你得知此事心情不好,这才不曾告诉你。”
“早些日子,你也曾说过有交出赤嵬军的打算,如果怀熙你愿意,那么现在也是交出兵权的好时机,倒时那些人便再也无话可说了……”
他的语调平和,满眼装着挂怀和体贴,似乎全心全意在为她着想。
李怀熙笑了一下,“皇叔,我刚才听了他们的话,倒是觉得有些不妥当。”
“世人都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赤嵬军就像是我手中的一块美玉,可我若是因为旁人的指指点点,便丢开怀中的美玉,岂不是蠢事一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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