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3）

红梧身泛红光，在颜赤身旁带路。

颜赤跟着红梧，一直走到那条熟悉的街道。吆喝声叫卖声依旧。走到颜府门口，梦中那张牌匾早已不见。

颜赤推开门，宅院里池塘早已干涸，房屋早已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看不清从前的样子。门前的枯树让整个院落更显萧条。

颜赤迈步走近，一道红光从眼前闪过。

是红梧！

红梧扑到枯树上，明明只是一柄剑，颜赤却感觉它像是扑在前辈怀里痛哭。

颜赤向枯树走去，在她刚刚靠近枯树时，四周场景不断回闪。

夏天，荷花开，小颜炽坐在树旁乘凉，嘴里还絮絮叨叨地说着学堂的趣事。

小颜炽苦恼地说：“老神树，父亲多会才能回来啊，他已经三天没回来了！”

画面一转，小颜炽穿着粉嫩的小裙子，她蹬着小短腿，头上的两个小啾啾一晃一晃地跑到一个中年男子面前高兴地说：“父亲，你回来啦！”

颜父抱起颜炽笑呵呵地问颜炽：“想不想父亲？”小颜炽点头。

这时一直在颜父旁边的男人说话了“颜炽，怎么不和伯父问好呢？”

颜炽小嘴一撇，扭头气呼呼地说：“我讨厌韩伯父，不让父亲回家。”

韩伯父哈哈大笑说：“是伯父的错，下次让你父亲带着一起来宫里可好？”

小颜炽眨了眨水灵灵的杏眼，眼神里充满心动。

这时身后一抹温婉的声音响起：“拜见妖主。”

“娘亲！”小颜炽喊道。

颜母身旁的颜景也出声：“拜见妖主。”彼时的颜景也不过十岁。

画面闪过，这次是一个冬日的晚上，之前小团子般颜炽长大了一些，看起来软糯糯的。

她小脸冻得通红但仍傲娇地指挥着颜景：“哥哥，给我堆个雪人，我要穿红裙子的美丽雪人。”

颜景嫌弃地说：“人不大，要求还不少。”

嘴上这么说，手上却诚实地开始堆起雪人。

春夏秋冬四季不断交替轮回，每个场景都有颜炽，颜炽从小到大的喜怒哀乐都被记录，这些片段不断涌现，看得颜赤眼花缭乱，不知过了多久，画面逐渐稳定，然而却定格在灭门那晚。

夜里，颜府红灯高照，本是颜府嫡女的十一岁生辰，一群穿着白色衣袍的仙门“君子”却个个漂浮在颜府半空，他们没有人们口中的仙风道骨，反而像索命的厉鬼，眼神阴森。

他们张开血盆大口，指责颜炽说：“竖子，身为仙族人，却屡屡口出狂言，不敬仙族。子不教，父之过。颜府居心不良，为保仙族安宁，众仙听令，杀！”

彼时意气风发的颜炽，谁也瞧不起。

她看不起道貌岸然的仙族人。她口中的不敬，是仙族在妖族地界，欺压妖族百姓，她为何要忍。

颜炽心中愤然，举起红梧，手起刀落，毫不留情。

府内厮杀声不断，颜府虽为妖族的大世家，却因正值颜炽生辰，守卫松弛。

反观悲喜门准备充足，他们在颜府四周下了结界，界外是颜府的欢声笑语，界内却是刀光剑影。

颜炽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为什么，明明是他们错了，他们欺压妖族百姓，明明是他们错了却要我们付出代价。

我们妖族的事关他们仙族人什么事！

颜父自知自己支撑不了多久了，他看了眼颜母，颜母心中明了。

“颜景！”颜父大声喊道。

颜景看向父亲点头。

一棵火红的枫树和一棵高大的梧桐树崛地而起，挡住了仙族的视线。

颜母拉着早已杀红眼的颜炽走到老神树前，对着老神树跪地，叩头。

“感树神庇护颜家多年，然今日颜家遭逢大难，或令颜家倾覆，罪妇不敢求您帮颜家度过此劫，但求可以救小女一命，我愿意以我们夫妇二人三世生命为代价，求树神成全。”颜母声音颤抖，却极尽虔诚。

老树晃晃了枝叶，像是在点头。

“母亲，不要，我不要。”颜炽慌张地看向颜母说。

颜炽见颜母叩头不起，也冲神树跪下，不停地磕头，嘴里慌慌张张一直说着“求树神，不要，求树神，不要，我不走。我为什么要走，他们是来找我麻烦的，我不该走……”

契约已成，无法更改。

颜母抬头，看见颜炽逐渐消失不见后，泪水夺眶而出，“谢树神成全！”

而此时的颜炽仍在颜府，她看着自己的母亲也幻化出本体，同父亲和哥哥挡在前面。

悲喜门众人前后攻击，颜炽带着红梧冲上前，想将他们赶开。却穿过了仙族人的身体。

她碰不到他们。

颜炽不相信，疯狂地挥着剑。

她看着悲喜门众人合力操纵火焰，整个院落火光四起，颜炽看他们放火烧着自己的父母和哥哥，直到化为灰烬。可她什么都做不了！

太阳逐渐升起，又是新的一天，可是她的亲人却没有了明天。

仙族人看着破败的院落放肆大笑，嘴里念念有词；“妖族世家？不过如此！”

颜炽看着她们洋洋得意的嘴脸，可她什么也做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