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3)
夜幕降临,清水巷里很快又恢复了宁静。
徐家小宅,主院的烛火已经熄灭多时,可那东厢书房的灯火,却依旧颤颤巍巍地向下滴着蜡。
一青袍男子正襟危坐,面前摊开一张竹纸,骨节分明的手执毛笔,在上面细细密密地写着,全神贯注,聚精会神。
“开头一段’入话’,以若干首春归词引入正文,分两次讲唱,情节转折之处恰好是全文烘托氛围的高潮,留下悬念…”
他认真地写着,像是在作什么课业那般仔细,可随着他翻阅竹纸的动作,下面竟赫然摆放着一本藏青色的小册子。
这不正是晚些时候白术看的话本子么!
从启蒙起,徐长赢便保留了良好的阅读习惯,每每拿到一本书,就对其拆骨拔筋,立框架,看结构。
短短半个时辰,他已经对话本的内容有了更深程度的剖析。
就这薄薄的几张纸,连同封皮上面的字,加起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几千字,手工艺匠之间的平凡爱情故事,加了几个恶毒的反派角色,中间还穿插了几张简笔画,光翻译它,就能卖到五百文一本?!
那那些写话本的人岂不是赚的更多!
徐长赢人生第一次对自己的求学之路产生疑问,但很快这个念头又被他快速打了下去。
求学求的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才,是能为个人前程,江山社稷谋福祉的手段,断不能将这茶余饭后的休闲读物与之混为一谈!
嗯!
没错!
只不过…
稍微…
通过它来赚一下钱,贴补一下家里的话…
应该也没毛病吧?
蜡烛继续烧着,不一会儿,断了芯,与之交替的是漫天日光。
“夫君?”
“醒醒,夫君!”
眼前景色朦胧一片,像是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徐长赢挣扎着从梦境中直起身来,用力地甩了甩头,抬起手,掐住眼中睛明穴的位置,继而再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色逐渐汇聚成一团人形。
昨晚的梦属实是有些离谱了,竟梦到夫人与别的男子成婚,自己竟是那个狠心施计拆散两人的恶毒男二!
不对,拆散夫人和别人才不是恶毒,是天经地义!他才是正室!呸呸呸!
徐长赢还在浑浑噩噩,天马行空之际,身侧的兰时已经先一步支起支摘窗,让清晨清新的空气铺洒进屋。
“怎么在书桌上睡着了,昨天夜里学到很晚吗?”
平日这个点,徐长赢应该早就醒了,不会睡到这么晚,更何况还是水在书桌上。
早上洗漱好后,趁着白术在花圃浇水施肥,兰时推开东厢房的门,“夫君?再不起床的话上学要迟到了。”她摸索着方位走到床前,却发现枕头与被子都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不像是晚上有人睡过的样子。
夫君人呢?
她一头雾水地朝反方向走去,绕过中间阻隔的屏风,一双纤手先是摸到了一落落的书,接着是冰冷的烛台,然后才触碰到一个毛茸茸的头顶。
夫君怎么睡在这里?
将徐长赢从睡梦中唤醒,兰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脑子一抽,在对方还没有来得及清醒之际,手掌一合,像捧莲蓬水一样,一把捧住他的脸。
圆圆的大拇指最先碰到他微薄的嘴唇,以前在上阳的时候,她曾听路边的算命先生说,嘴唇薄的男子天生薄情。接着指尖缓缓上移,高挺的鼻骨连接眉骨,再往两侧,是有些许凹陷的眼窝,深邃的像一汪湖水。
兰时不由自主地想:有生之年,要是能清楚地看到夫君的样子,那该有多好啊…
“夫,夫人,我上学要迟到了…”
徐长赢呆呆地感受着兰时的小手在自己的脸上摸着,从下往上,从中至侧,霎那间脸部气温急速上升,就像是一个烧开的热水壶,就差发出“哔哔”的声音。
不行,再不阻止的话,夫人怕是要摸到我滚烫发红的耳朵了!
像是才从噩梦中清醒过来,徐长赢连忙出声打断兰时,接着将前几日就抄好的书草草塞进书袋,逃难般跑出房门。
“不,不好意思!”
兰时也突然醒悟过来,她全身僵直,双手捂住脸,然后又像是意识到什么,将红扑扑的小脸露了出来,白嫩的小手离娇嫩的脸蛋远远的,整个人就像一只刚煮熟的小虾米,“天呐,我刚刚在做什么…”
“姑爷?你终于醒啦,厨房里还有小米粥呢。”花圃前面,白术应声转头,见徐长赢脚步凌乱地从房间里出来,以为他是担心时间来不及,便好心提醒他,“时间还早,姑爷你慢点走下来”
“咳,不,不用了,时间来不及,我到书院吃。”
“你和夫人先吃吧…还有那话本,我过几日再还你。”
说完,青葱般地人影咻得一下就不见了,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身后紧追不舍,奇怪的紧。
“连小米粥都不吃?这书中学问真能顶人饱啊。”白术举起花铲挠挠头,由衷地佩服自家姑爷。
待兰时在厢房内收拾好心情,脸色也没有刚才那么通红之后,便也出了门,“走吧,我们也去趟庆丰楼。”
春夏交替,万物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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