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教徒(1 / 3)
这一次的游园会比以前的任何一次都要盛大。
国王陛下下令,把游园会和二王子婚礼举行在同一天。
先举行婚礼还是先举办游园会?都不。
游园会被包含在婚礼里。
先举行婚礼仪式,游园会成了婚礼活动。最后是晚上的婚宴。
过去皇室的婚礼也不至于把游园会当做婚礼活动。
国王没有明示。这样的安排已经说明一切。
比如游园会和二王子婚礼孰轻孰重,还有别的什么。
国王陛下和女方,也就是瑞尔弗莱德小姐的父母,分别被安排在第一排靠中的两侧。也就是新人会从两对父母的位置中间通过。
安德鲁的位置被安排在第一排,王后旁边。
兰阿的位置则在安德鲁正后方,紧挨着安德鲁的位置是希瑞克烈的。
这个世界的婚礼和她的世界有些出入。二人在教堂里,巨大无比的创世神雕像的见证下,满含爱意地——至少瑞尔弗莱德是这样——宣读誓词。在安德鲁眼里冗长不已。
安德鲁不动声色地环视四周,一如既往地没有发现帕切克的身影。
不对劲。
她微微偏向希瑞克烈,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道:“帕切克将军呢?”
希瑞克烈拓边和平乱,都是跟随帕切克。二人的年龄差距也并不很大,关系不能只用上下级概括。他应该知道帕切克的行踪。
旁边人迟迟不回答,安德鲁奇怪地抬头,发现希瑞克烈的脸色,比那天被她简易的光明术拦在门外时,还要差好几倍。
亲爹明目张胆地偏心弟弟,名义上把自己召回来是为了婚事,实则削弱了自己的权利,还把弟弟的婚礼排在自己前面。
更过分的是,已经这样了,还要大张旗鼓地暗示所有人:皇储已定,跟他希瑞克烈没有一点关系。摊上这种事情,能有人高兴才怪。
希瑞克烈的声音和他的处境如出一辙的低迷:“您和他关系很好?”
安德鲁看希瑞克烈实在有些惨,没有拿身份压他避而不答,露出嗤笑的神色:“您真会说笑。帕切克将军可是在弥撒日鄙视了我,还扬言要在游园会和我比试骑术。他那轻蔑的神情让我印象深刻。他人呢?怎么,不会是不敢和我一较高下吧?”
过了很久,誓词都快收尾,安德鲁的耐心也要耗尽。
希瑞克烈的声音低到安德鲁快听不清:“白色央场。”
台上的新人已经宣誓完毕,台下所有人都站起身,接着整个教堂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一旁的王后注视着自己心爱的儿子,热泪盈眶地用力鼓掌,安德鲁趁她不注意,一边跟着拍手,一边不解地在嘈杂的掌声中放大音量:“什么?”
“他是异教徒。”
“他背叛了神。他会在白色央场,被活活烧死。”
希瑞克烈金黄色的发丝已经失去光泽,随着他低着的头颅垂落在脸侧,和他灰败的脸色很配。
安德鲁鼓掌的动作戛然而止。
周围的人已经开始松散地笑着,友好地谈论教堂里这对郎才女貌的新婚夫妇。
安德鲁猛然转身,而希瑞克烈终于抬起头,看向她。
“你要干什么?”
他忘记用敬词,盯着她,眼神复杂。
他本该在安德鲁发问时就什么也不说。
他本该立刻劝说她。
但他此刻竟然产生了一丝期待。
如果是以前,安德鲁根本懒得理。
她神色漠然,双眼放空。
“我......我得去看看......”
她不是回答希瑞克烈。她在告诉自己。
“安德鲁。”
安德鲁扭头,看见光线下那双澄澈的眼睛,像一片冰原。
兰阿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在他无言的目光下,让人感到无所遁形。
什么是安德鲁的喜欢?
她喜欢一个人,和别人喜欢花,喜欢草,喜欢蓝天和山峦,海洋和星辰,没有任何区别。
就像有的人养猫逗狗一样,高兴了陪着玩一玩,不高兴了就扔在一旁。
更别说她的耐心比平常人更有限。
安德鲁毫不犹豫地大步离开。一次也没有回头。
白色央场在克波国的地位类似于红场在俄罗斯的地位。离克林堡不远。
安德鲁仍选择用瞬移法阵。
这样一个几乎相当于萨特莱特圣地的地方,用圣水晶在台阶尽头雕刻了一个高大的光明神雕像,神色悲悯而不失威严。
它以这样的神色屹立在最后一级台阶上,仿佛俯视着台阶下的焰火狂欢。
没有人发现安德鲁的凭空出现。
安德鲁对自己见证的,乃至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超出她认知的突兀情节,都接受得很平常。
然而她站在那里,就在广场外围,第一次有了一种,或许自己的确是在做着一场怪异的梦的感觉。
欢呼、叫嚣、拍手叫好、手舞足蹈的人群。
熊熊燃烧的数不清的木柴,火刑台上被绑在柱子上赤身裸体的男人。
被升起的黑色浓烟扭曲的天空,扭曲的受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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