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 / 2)
江栗玉对江去闲口中的小意外略有耳闻。
江栗玉依稀记得,那一年是元贞四年,皇太后年初于护国寺崩逝。
年末,她随着芸妃进京时,便暂歇在这护国寺。头天晚上入住,第二天早上便听说了后山有一猛虎袭人,死伤无数。
皇帝派来的人惴惴不安,生怕夜长梦多,于是连早膳都没来得及用,便带着她们提前进了京。
只不过,她到现在还觉得奇怪。
护国寺是皇家寺院,平日里定期有人来巡视,护国寺也常年驻扎着一队装备精良的卫队。况且护国寺后山算不上什么深山老林,有一二只野狐还算正常,有猛虎出没,实在是稀奇。
两个人并肩在寺中漫无目的地闲逛着,越过一处小院,又见一间装潢典雅的大殿。殿内供奉着白玉雕成的地藏菩萨。
江栗玉道:“皇兄你信菩萨吗?护国寺的菩萨很灵的。”
身边人一阵沉默,许久才缓缓道:“以前,原是不信的。”
以前?那言下之意便是现在信了?
江栗玉抬脚朝大殿走去。
“反正现在也下不了山,既然来了,不如去烧香礼拜一番?”
江去闲回以淡淡一笑,“也好。”
两人前后脚到了大殿中,点燃了香,在宝相庄严的菩萨像前跪拜陈愿。
江去闲微微侧头。正午的阳光透过长窗落到殿内,恰有一束刚好洒到身旁女子的额头上,他也是这时才发现,在她眉尾,竟还藏着颗针尖大的胭脂痣。
江去闲复又回身,直视宝殿上的地藏菩萨,半晌他垂下眼帘,高举手中的线香,深深一拜。
*
刚用过午膳,便有小和尚来说下山的路已经通了。
两人收拾了马车就要下山,毕竟山下各有各的烂摊子亟待处理。
却不想江去闲的马车临时出了点问题,两人便乘着江栗玉的马车下了山。
江栗玉的马车从来不沾豪奢的边,前两日出行为了不引人注目,还特意选了辆简朴的。一个人乘坐尚觉得空间还好,两个人在一处,倒觉得有些挤了。
车厢内飘荡着一股清纯淡雅的香气。
江栗玉一向不喜欢和男子同乘,因为时下男子总爱熏浓香,如独活,香则香矣,却实在是过于浓烈。她猜想他若是熏了香,应当也是菖蒲之类的淡香。
可纵然他熏讨人喜欢的淡香,该倒霉还是倒霉。
她原本觉得自己被扯进外戚和皇帝的斗争是无妄之灾,然而面前这个刚回京没几天,就被人盯上痛下杀手,还被皇帝牵扯进外戚争斗的皇兄,显然要比自己倒霉些。
果然幸福都是对比出来的,本来下山前还挺愁的,这么一番对比,江栗玉忽然就觉得自己也不是很惨了。
甚至还有点乐呵。
毕竟皇帝暂时舍不得她死掉,但她这个皇兄可就不好说了,皇帝的儿子可不缺他一个。
但江栗玉不能让他死,起码现在不能死。
于是她思忱片刻,“皇兄,那天白日追杀你的刺客是谁派来的,你可有了眉目?”
江去闲道:“皇妹的意思是?”
江栗玉抿了抿唇,“皇兄应该比我明白,最是无情帝王家。”
太子之位未定,不少势力蠢蠢欲动。在江去闲回京前,皇后所出的福王、张贵妃所出的苏王一直是两大夺嫡的热门人选。而江去闲这样一个无母族支持,又久不居京城的人,一回京就被皇帝安排去处理张恩的死,很难说到底是不是看重。
但无论如何,皇帝这一下都把江去闲推到了大众眼前。
无论皇帝是煞费苦心,还是居心不良,总之从江去闲受刺来看,有人坐不住了。
江去闲听后,点点头,又道:“皇妹也多加小心。”
行至城门,江去闲言说有事,要先行一步。两人便就此别过。
“禹王殿下。”还没走几步,便有一道朗润的声音自道路两侧的高楼之上传下。
江去闲停下脚步,循声看去,只见茶楼上站着一个黑衣男子,多年间浸润权力场使得他的眉眼不怒自威,此刻两人一俯一仰两厢对望,像是在暗自较劲。
黑衣男子最终败下阵来,从茶楼上走下,对江去闲掀唇一笑,“皇兄,一别经年,别来无恙?母后这些年可没少为你操心。”
江去闲也笑,“看你一如既往,便知母后也没少操心。”
来人便是皇后所出的福王,江淮。
江淮叹了口气,“那还是比不过皇兄你啊。元贞四年,自护国寺发生猛虎伤人案后,你便不见踪迹,四年后才知道你居然在云州,跟着那群泥腿子厮混。如今你回京不过数日,却又搅进了一笔烂账里。”
江去闲只浅笑着看着他,仿若家中长辈看着不懂事的晚辈胡闹一般。
江淮不爽起来,冷哼道:“可惜那胡三,可是个正儿八经的替死鬼,还以为自己跟对了主子。”
江去闲果然沉默了,脸上一贯的浅笑也收敛地看不见了。
“皇兄啊。”江淮见他沉默,更得寸进尺,向前走了两步,附在他的耳边。
“那晚我可看见你了,挑断手筋脚筋,还把人丢进太液池里,手段真是残忍啊!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