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明月照清渠（二）（1 / 2）

桃花盛开的江南是粉色的，而全江南最美的粉色在墨水。

一位贵公子模样的白衣男孩站在墨水湖畔，正怔怔地看着一群赤脚顽童在附近的桃林里穿梭玩闹。此时日头正好，金色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男孩们的头上、身上，暖融融的，一切都像是镀金一样，仿若一幅画卷，生动而美好。忽然，一只碧绿的竹球落到白衣男孩旁边，打了几个滚，溜溜地挨着他的靴子停了下来。

“小子，快将球踢过来。”远处一位满脸泥污的男孩朝那白衣男孩高声喊道。

昨日才下过雨，今日虽艳阳高照，桃树旁边却仍有好几个稀泥坑，脚边那只竹球上也滚上了些泥。白衣男孩低头看了看雪白的裤脚上因竹球碰撞而染上的几个泥点子，轻轻蹙了蹙眉。

“快踢过来呀。”好几个男孩在远处催促着。

“夫子让我今日晚间去花雨台的，若是弄脏了衣服，恐怕不美。”白衣男孩低头又看了一眼裤脚上的泥污，犹豫着向后退了一小步，哪料到后退的那只脚正巧踩到了一块凸出的坚石上，一个没站稳，踉跄着摔到了地上，弄得满身满脸的土，竹球也被压在了身下。

“哈哈哈......”刚刚还在远处高声催促的男孩们瞬间乐了起来。他们都被那白衣男孩狼狈的样子逗住了，前仰后合地，毫无顾忌地放声大笑起来。

倒在土沙上的白衣男孩灰头土脸，满面窘迫，衣服脏兮兮的，早没了刚刚白衣胜雪的风采。他胀红了脸，气恼地抓起竹球，就想用力甩出去。可就在即将甩出的那刻，一阵刺痛袭来，有什么东西扎进了手掌里。他“哎哟”一声，如烫手山芋一般，将手上的竹球重重摔了出去。抬起手掌，低头一看，掌中赫然几个血点，其中一个血点上还扎着一根细小的竹刺。

“他弄坏了我的球！”远处的那位满脸泥污的小男孩将竹球捡起来，发现原本鼓鼓的球瘪下去一大块，好几处都折坏了，竹屑上还隐有血迹。他横眉竖目地瞪向白衣男孩，一股要吃了人的架势。

白衣男孩道：“你这竹球在哪儿买的，我赔你一个，要什么样的都行。”

“这是我父亲编的，你可赔不起。”

忽然人群中有人认出了那白衣男孩，起哄道：“我认得他，他是江南郑氏的子弟，当然财大气粗了。”

“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这话瞬间让原本孩童之间的简单争吵变了味。

这墨水湖畔玩耍的孩童都是在萧宅修习的学生。太公不拘一格收学，不因家世而区别对待，十里八乡不论贫富，只要是重视教育的，都将自家子弟送过来学习。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富家子弟不屑与贫家子弟往来，贫家子弟也看不上富家子弟的纨绔，两群人各玩各的，虽一同学习，却并不相熟，甚至互相看不上眼。

“就是，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

随着不断有人附和，气氛越发紧张，一群人将那白衣男孩团团围住，气势汹汹地声讨着，将平日积攒的对富家子弟不满的怒气都撒了出来。白衣男孩被围在中间，显得格外孤立无助，虽然处在弱势，可他面上丝毫不露怯相，冷淡又不失风度地直视着对方。

不知谁起的头，人群中开始有人出手推搡白衣男孩。白衣男孩禁不住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努力定住步子，才不至跌倒。可未等他站稳，不防又有人朝他腿骨处重重踢去。啪的一声，他膝盖一弯，直直跪倒在一块石头上。围观的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哄笑。白衣男孩以手撑地，额上已有冷汗冒出，努力拖着痛腿，站了起来。他攥着双拳，双目内有丝丝血红，昂着头，愤怒地与围观人群对视。那赤红的目光吓得几个胆小的连忙止住了笑。白衣男孩开始出手反击，猛地人群冲了过去。猝不及防间，好几个围攻白衣男孩的人被撞到在地，嗷嗷大叫起来。

“你这小子损坏了别人的球，还敢如此放肆！”几个长得壮的男孩指着白衣男孩斥道，挽上袖子，就要冲过去揍人。

白衣男孩冷笑一声，面对比自己高、比自己壮的对手，全然没有惧怕的意思，前倾着身体，准备冲上去迎战。就在这一触即发的时候，一声稚嫩的呵斥声在人群后响起。

“住手！”

人们循声向后望去，见说话之人竟是一位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小女孩扒开人群，挤到最前头，插着腰，一脸稚气的脸上却无比严肃，高声说道：“不准打架！”

“一边玩去。”见不过是一位小女孩，男孩们不以为然地就想将她轰走。

小女孩见这些人如此看轻自己，面上越发严肃，道：“夫子没有教过你们何为君子之道吗？你们一群人欺负一个人，算什么君子，算什么好汉，即便得胜，也胜之不武，甚为羞耻。”

“谁欺负他了，是他先弄坏了我们的球。”

“我刚刚在边上都看见了，他并非是有意要弄坏你们的球，但你们却是有意先与他动手的。人家都说了要赔给你，你又何必继续咄咄逼人。”

“他仗着有几个臭钱，就可以仗势欺人了吗？”

“我没看见他仗势欺人，反倒是见着你们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他。”

“小丫头片子，还想替人出头，快走开。”男孩们并没有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