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注(1 / 2)
文棠曾听娴宁公主玩笑时提起过开起和关闭御书阁门的法子。通常使用龙头锁将书阁暗门打开后,人进入到阁内,再通过扭转阁内机关的方式将暗门关闭。待要出来时,阁内人仍是通过扭转阁内机关的方式将暗门打开。可若是人进入御书阁后,另有人将龙头机关扭转的话,暗门就会处于密锁状态,届时阁内之人无论如何扭转阁内机关都无法将暗门打开。娴宁公主幼时顽皮,趁奶娘不注意时,偷偷跑进清安殿,无意之中扭动了殿内龙头锁。小娴宁在好奇心的作祟下,进入到御书阁内,又不小心按动了阁内机关,被锁在暗门内。幸而她那时已不算太小,且人又聪慧机警,尝试着再次扭动阁内机关,才将关闭的暗门又打了开来。文棠暂居定襄侯府时,娴宁公主曾在一次闲话时提起幼时糗事,笑说幸好那次没人在外转动龙头锁,否则便要被困在里面,出不来了。
此时,张姑姑见御书阁暗门关闭,萧皇后被困于暗门之内,立即大惊失色,冲上前就要去扭转龙头,打开密锁机关。文棠抓住张姑姑快要碰到龙头锁的手,用力将张姑姑推开。张姑姑趔趄着后退几步,抬头吃惊地看向文棠。
文棠心中低叹一声,她哪里会不知自己的举动简直是孤注一掷,可现在这情况,若不想法困住萧皇后,她是决计出不了清安殿的。而她自己已失去功夫,没法一次将萧皇后和张姑姑两人都困住,只能赌这一把。此时,张姑姑只要大喊一声,殿外守候的侍卫们便会一拥而入地冲进来,她所有的努力便会功败垂成,为今之计只能尽量劝服张姑姑。
“姑姑!”文棠清了清嗓子,疲惫地道:“您知道那传位诏书是假的吧?”
张姑姑只盯着文棠,却不回答。
文棠又道:“那所谓的诏书连我都骗不过,难道还妄想骗过满朝的大臣?如今朝堂上,与皇后同列的大臣哪怕过半,可还仍有一半呢,况且还有天下悠悠众口呢。”
文棠看着张姑姑面如土灰的脸色,继续道:“如此拙劣的手段,怀安王一派不会信服,不会善罢甘休,不会拱手将这江山相让的,那最后会成什么局面?整个齐国会内斗,会离心离德,会分崩离析,胡兹、西北部落、南蛮部的反对力量全都会卷土重来,齐国不会安生,齐国的子民不会有好日子过。我不愿这种情况发生,不愿我父亲、母亲、齐国将士们付出生命才好不容易换来的盛世就这样被毁掉!”
文棠一口气将心中所虑全都说了出来,她长舒一口气,努力舒缓着内心情绪,一步一步慢慢走近张姑姑,说着:“姑姑是在墨水萧家长大的,知书识礼,通文懂墨,我说的话在不在理定然可以分辨。前些年,我去到萧氏旧宅的翠墨斋,还见到一幅母亲手墨,其中画的便是她与姑姑您在墨水中嬉耍的情形。画中,你们二人舒展自在,如同姐妹,我猜您与我母亲也是感情极为深厚的。我想您一定知道当年我母亲甘愿与父亲赴死是为了什么,不仅仅是为了夫妻情重,还是为了护住萧氏族人,为了护住她那位身份尊贵的太子妃姐姐,更是为了心中大义。”
“你都知道了?”张姑姑听到这话,突然身子一颤,捂住胸口,神色黯然。这一刻,她全然没了平日里倚凤殿大姑姑的威严,脱去伪装铠甲的她,俨然还是从前那个出生在墨水河畔的江南姑娘。
文棠上前扶住张姑姑,虽情绪翻滚,心志却更加坚定。与张姑姑相处一幕幕自她眼前闪过,虽然与张姑姑相处并不算多,但点滴之间也能明显感受到来自姑姑的关心与爱护。若非局势紧急,她实在是不想逼迫张姑姑的,只是如此形势下,实在也没有更好的法子。
“当初我们何尝不想要救乐菱,只是......只是......”张姑姑眼圈红了,哽咽着说不下去,好久才又吐出几个字,“当时的皇帝杀心已决,任何人都无力挽回。”
“因为结局已定,所以便可为了自保,做出毒杀亲妹的行为?所以便可狠心将亲妹的尸体抛弃乱葬岗,而心安理得?”文棠的声音愈来愈冷,愈来愈抖,想起那些不堪,情绪有些难以自控,可还是用最大努力压制自己就快要喷薄而出的不甘与愤怒,“牵机酒含有剧毒,若人饮下则会腹痛如绞,浑身抽搐,头足相就,如牵机状。鸩酒,未入肠胃,已绝咽喉。若两者同饮,则内腑俱毁,痛楚翻倍,死状可怖。”
听到这些,张姑姑再也忍不住,泪水自双颊滑落。她双膝一软,瘫倒在地,很快便泣不成声,口中含糊念着“对不起”。
事实真相过于撕裂,文棠也有些承受不住,回忆如同一只嗜血的毒蚁钻入她尚未结痂的伤疤,将本就未愈的伤口啃噬得更加血肉模糊。她用极低声音说道:“我父亲和母亲到底为何会卷入这个死局,想必姑姑也是知道的。”
张姑姑神色越来越悲戚,口中只喃喃重复着“对不起”三字。
至尊皇权压制下的任何人都不过是脆弱蝼蚁而已,这个道理,文棠早就懂了。她闭上眼睛,许久才开口道:“姑姑,我虽然已经知道真相,可今日此番作为并非为了忌恨报复,今日所说之话也全是出自真心。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是铁了心要出这清安殿的,哪怕是拼了这条命,也绝不后悔。”话罢,文棠擦去脸上泪迹,朝张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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