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场(1 / 3)
郭家军长驱直入,势如破竹,如入无人之境。在意气风发的郭家军面前,黑卫简直不堪一击。未至辰时,郭家军就已接管了京城的各大战略要塞。
成隆帝此时已颁发了废太子赵勉为庶人的圣诏。
“太子赵勉邪僻是蹈,亲奸邪,疏正人。而今勾结胡兹,卖国求荣,忤逆谋反,是为大逆不道。此不忠不义,不孝不悌之人不可承七庙之重,今废为庶人,褫夺皇太子位。着令生擒赵勉,即刻流放至琼海之边,永世不得回京。”
虎毒不食子,成隆帝最终没有下杀手,可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太子府已成一片火海。
不曾感受到世上温情的赵勉,独立于太子府正殿之上,在一片火海之中嗔痴笑骂,形容癫狂。失败,在他作出反叛决定的时候就已做好准备,哪怕他有千万般不愿,又能如何?他不是皇后嫡出,亦非贵妃之子,他的母亲不过是一位卑贱的婢女,机缘巧合之下承受帝王恩露,可即使被封为芸嫔,即使诞下皇帝长子,仍旧摆脱不了悲剧的命运。
赵勉恨他的母亲,恨她低贱的出身,恨她悲而不争的性格,恨她就算是面对死亡,仍逆来顺受的本性。他最恨的是她让他失去了母亲。
赵勉也爱他的母亲。他清晰地记得幼年时与母亲相依为命的日子,在那个漏风漏雨的破旧偏殿里,母亲抱着他,哼着小曲儿,哄他入眠。依偎在母亲怀里,他睡得很香很甜。
火顺着纱幔熊熊燃烧,火势越来越大,蔓延到了整个大殿。赵勉能听见殿外仆从的呼喊、哭嚎、惊叫,却没有人敢冲进来。他想笑,笑得很大声,将眼泪都笑了出来:“太子......哈哈......太子是个什么东西?”
从古至今,有哪位太子像他一样命如草芥?
很快,木材烧焦的浓烟就呛得他笑不出来,难闻的焦油味顺着喉咙漫入五脏六腑,熏黑他的心和骨。
赵勉觉着有一只手扼住他的脖颈,让他无法呼吸。他用力扯下最高梁柱上悬挂的那截纱幔,眼见一条火凤凰腾空跃起,大殿之上现出耀眼的彩霞。他伸开手心,向那彩霞触去,可试了几次,都是徒劳,彩霞终于还是散去了,就如同人世间的富贵虚名会如泡沫破碎一样。
“烧得好,烧得好......烧了倒还干净。”赵勉不停地咳嗽着。他已站立不稳,跌坐到太子榻上,闭目静待着最终的归宿。
火噼里啪啦地烧着,烧着......
“殿下!”
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赵勉打了个寒噤,手肘撑在几台上,勉强站了起来。
“怎么是你?你怎么回来了?”赵勉不可置信地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出现在面前的宋衍。他明明早就令亲信趁夜护送宋衍出京,就算郭家军把守严密,逃不出去,至少也可以先找个地方藏起来,怎么又回来了?更怎会冒火闯进这殿中?
宋衍的脸被烟雾熏得黢黑,面上神色却十分平静。他怀抱着琴,仍旧立如芝兰玉树,凝视着赵勉那映出火舌的双眸。
“你何苦回来?”
“我是来为殿下弹奏最后一曲。”
刚刚平复的心情又起波澜,赵勉是既心疼又欣喜。知音万里难觅,此刻有宋衍陪伴身侧,他死而无憾。可虽说士甘为知己者死,他又怎么忍心让宋衍在这大好年华随他一同陨去。
“你不必如此。”赵勉挥袍一叹,“从此隐姓埋名,也有安好一生的可能。”
“殿下!”
“快滚,区区一名伶人,也配与我同死?”见宋衍磨蹭着不走,赵勉出言相激。
宋衍眼睫低垂,低沉着声音道:“殿下的计划是我泄露的。”
赵勉惊愕,抬手指向宋衍,半天才吐出一句:“为......何?”
宋衍平静地缓缓道:“我的父母并非富家大户,而是欢山县的农户。我也并非是由他们送到灵霄寺的,而是由于父母早早双亡,逼不得已才投奔佛门。殿下或许不知道欢山县,那是大齐与胡兹交界之地,也就是‘边山之难’发生之地。”
“边山之难。”赵勉喃喃念着,他记得这段历史,“那么你进入太子府也是蓄谋已久?”
宋衍摇头:“与殿下相识完全是机缘巧合。可胡兹与我有血海深仇,殿下与虎谋皮,我不能坐视不理。”
“所以你是向皇后还是定襄侯府......”
“都不是,我告诉了怀安王爷。”
“赵翎?”赵勉没想到自己那位喜好风月的弟弟竟然会牵涉其中,“我这位弟弟竟早知道了!”罢了,是谁设的局,如今已不再重要。
“你回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赵勉别过头去,冷冷说道。
宋衍俯首:“太子与我坦诚以待,衍却虚与委蛇,内心实在惭愧......”
“哐当”一声,又一根梁柱倒塌。眼见火势愈加旺盛,再难逃出升天,赵勉拂袖猛然打断宋衍:“如今我输得明白,你也可以离开了。”
宋衍恍若未闻,席地坐到赵勉近前,淡淡笑道:“钟子期死,伯牙破琴绝弦,又有何乐?”
说罢,一曲清心音自指尖潺潺流出,温和平缓,润物无声。
赵勉眼眸含泪,与宋衍的清眸对视,此时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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