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恨(2 / 2)
,心中嘟囔着想:“还是赶紧将琴师那尊菩萨请回来,怕也只有他能让太子息怒了。”
赵勉跌跌撞撞推开琴苑的门,一头栽倒在黑灯瞎火中,酒壶撞破了口,佳酿从壶口溢出,酒香满屋。他挣扎着想要站起,却全身乏力,一抬头竟不小心撞到桌角,顿时眼冒金星。恍惚间,却见一名聘婷女子袅娜而来,裙摆飘飘,荡荡悠悠。
“谁?”黑影幢幢中看不清那女子面容,赵勉揉了揉眼,却仍然看不清来人是谁。
那女子走近,蹲身将赵勉抱进怀中,那怀抱香软安甜,还透出一股子芬芳。赵勉嗅了嗅,是他喜欢的紫茵香,那香味淡淡却连绵,绕进赵勉脑中,让他怀想起幼时依偎在娘亲怀里的时候。
“娘。”赵勉真的醉了,竟将面前女子错认为已故多年的芸嫔。
面前女子怔了怔,脸颊淌下泪来,却将赵勉抱得更紧了。二人就这么相拥在一起,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四下突然亮了。
是太子妃的侍女芷蕊见太子妃久未归寝,提灯出来寻,兜兜转转,踟蹰着来到了琴苑。
凉风吹过,赵勉的酒也醒了不少,此时就着灯光,朝身旁女子望去,映入眼帘的竟是那张熟悉的脸。他猛然一惊,下意识地伸手去推,踉跄着站了起来。
“太子妃。”芷蕊见太子妃被太子推到,急忙上前去扶。
赵勉这会子才回过神来,也上前去扶。刚刚那一推,并非他本意,只是因为她长得太像她的父亲,他出于本能地想推拒。
“君儿,你怎么来了?夜深露重,快扶太子妃回去。”赵勉扶着蔡君儿,眼瞟着芷蕊吩咐道。
“夜凉风大,太子也该快些回去歇息。”蔡君儿一双水眸望着赵勉,有些凄楚,有些哀然。
赵勉避开蔡君儿的视线,她与右相长得实在太像,每次面对她,他便如大石压胸,压抑非常。她始终让他感觉无法亲近。
蔡君儿终是叹了口气,将手臂从赵勉手中抽出,欠身行礼,转过身去,缓步欲走。可还没提步,她像是又想起什么,身体侧转着轻声道:“殿下贵为国之储君,尽可任心而为,不必......不必为他人影响。”
赵勉呆立着,未发一言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蔡君儿的身影渐渐远离视线,慢慢消失在黑暗之中。
“任心而为?我要做什么样的人,从来由不得我。”赵勉心中苦笑,缓缓转身,一步一步朝琴苑走去。他太累了,要好好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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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廊阁下,蔡君儿与芷蕊主仆一前一后地走着。
“琴苑里都没人,太子竟还执意留在那里。”芷蕊有些不忿地道。
蔡君儿仿若未闻,面无表情地直朝前走,半晌才指着西面,低声问道:“林夫人如今被安置在山川阁吧?”
提到林夫人,芷蕊一个激灵,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也将声音放得极低:“就在山川阁里。”
“你说,都过了这么些年,为何如今又将那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翻出来呢?”蔡君儿对芷蕊这位家生心腹从不避讳。
芷蕊揉搓着双手,口不敢答。
蔡君儿兀自朝西面望去,喃喃自说着:“父亲救了林夫人,将她秘密安置了那么些年,而今才让她与太子相认,可真是煞费苦心了。”
“小姐。”芷蕊心急,想阻止蔡君儿再说下去。
蔡君儿斜睨了芷蕊一眼,仍自顾说道:“皇后也真是狠心,因为怨恨殿下被立为太子,迁怒于芸嫔娘娘,竟狠心毒杀了她,不怪殿下要恨她这位嫡母。不过皇后大概没有料到,斩草没能除根,当初芸嫔身边的亲信林娘子竟然为我父亲所救。可若让我选,我宁可殿下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件事,我宁愿他被永远蒙在鼓里,那他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了。你说,父亲为什么要这么狠,在这个时候告诉殿下真相呢?”
对相爷的作为,芷蕊向来不敢评论,只能劝着蔡君儿:“相爷这么做肯定自有他的道理。”
“不,是他的私心,是他不断膨胀的权欲作祟,他想用怨恨去操控殿下的心。”蔡君儿闭上双眼,一行清泪顺颊流下。
“不怪殿下不愿与我亲近,始终是我蔡家有负于他。”一想到这儿,君儿不禁心如死灰。此刻她眼前浮现的是一位展开笑颜的翩翩少年郎,那是多年前她第一次见到太子时他的模样。琴苑、山川阁、花廊阁、清心斋,这些好听的名字都是那位曾经的风雅少年取的,那时候,他还没有不展的愁眉,没有冰冷的嗓音,也没有空落的背影,可终究是回不去了。
蔡君儿看着芷蕊,正色道:“你不该对殿下有怨怼,他心里的苦说不出,道不清,于我的,十倍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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