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和(2 / 2)
为意,忽而敛眉正色道:“婉儿,伴君如伴虎,今日她可以多信任,明日就可以多怀疑!”
婉儿目光一滞,淡淡道:“与虎同行的人,考虑不了太多明天的事儿,因为如果今天不听话,根本就活不到明天了!”
武三思一愣,复摇一摇头,默默叹出一口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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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臣并不知那奴婢是皇上跟前伺候的人,若是知道,就是借罪臣十个胆,罪臣也不敢动她一分一毫!”张易之诚惶诚恐地跪倒在李显脚下,那般悔恨自责的模样让人不敢怀疑他并非出自真心,“罪臣这番前来请罪,只要能消皇上半点心头之恨,罪臣任杀任剐,绝无半点怨言!”
李显冷冷看着他,忽而一把抽出旁边侍卫的佩剑指向张易之。
张易之冷不丁见一缕寒光直刺而来,眸孔瞬间放大不少,整个人向后瘫倒在地,只是一霎那,额上便全是细汗。
剑尖在离张易之喉间一寸之处停下,李显静静打量着他,心中定不似表面看上去的那般平静。
若是依着他的心意,这一剑早贯穿了张易之的身子,可理智告诉他,他不能。张易之这般猖狂的人能来服这个软,他的那个母后定然在背后施加了不少压力,她不想与他闹翻,他也只有顺着她的心意来,否则,一旦触怒武后,他这个皇帝恐怕也就做到头了。
“张易之,这笔账朕且给你记着,你好自为之,否则下回朕可要新账旧账一起讨回来!”李显咬牙切齿,默默忍下了心里的愤恨。
“罪臣,罪臣一定谨记皇上教诲!”张易之睁圆了眼,心惊胆战地盯着那剑尖,生怕刀剑无情,李显一个不小心他便真的丢了性命。
“滚!”李显腕上一紧,长剑剑身轻震,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是!”张易之吓得一屁股蹲在地上,又连忙爬起来,逃也似地往外冲去。
婉儿远远看着这一幕,到底舒了一口气,看来当今圣上虽性子冲动,却也并不是个没有分寸的人。打狗看主人,既然张易之服了软,他不跟武后冲突便是上上之策!
武三思从身后走来,饶有兴致地看一眼远处的情形,叹道:“你也可以放下心了!”
婉儿冷眼看他,道:“想必武大人甚是失望!”
武三思目光轻滞,朗声笑道:“是啊,是失望,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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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之时,韦香儿诞下了一名男婴,这是李显的第一个孩子,彼时他在政事上愈发不得志,人也更加颓唐起来,甚至经常通宵达旦地饮酒作乐,以此来麻痹自己。
当醉醺醺的他看到那个孩子时,眼中没有惊喜,更没有伸手抱一下,他只是冷眼打量着蜷缩在奶娘臂弯里的孩子,半晌,冷笑着说出了他作为父亲的第一句祝语。
“但愿他能长命百岁!”
原本满脸喜色的奶娘听到这句话,立刻一脸惊恐,她难以置信地望一眼李显,不敢相信这是一个父亲对儿子说的话,她下意识看一眼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年轻母亲,还好这位娘娘尚在昏睡之中,否则听了这句话,该有多么寒心。
大概是感觉到了周围异样的气氛,这个后来被唤作李重润的孩子突然哭闹起来,任奶娘怎样哄,只是不停。
李显抛下一个不耐烦的眼神,甩袖便往殿外走出,至始至终,都未往韦香儿躺着的床上瞧上一眼。
“皇——”乳娘本想唤住皇上,求他给这孩子起个名儿,求他看看床上躺着的贵妃娘娘,可李显走的太急,她忽然便没有勇气唤住他了。
床上的韦香儿仍静静躺着,只是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远,滚烫的泪水默默从紧闭的眼角滑落下来。
婉儿来看这孩子的时候,韦香儿已经可以坐起来,她静静地靠在床头,目光一直没有离开那个孩子,可却像这孩子的父亲一样,也没有伸手抱过他一回。
奶娘不懂宫里的纷争,只道难得有人来看这孩子,于是欣喜地将孩子递给婉儿,让她来抱一下。
婉儿伸出手臂,小心翼翼接过来,看这孩子白白嫩嫩,生得极是可爱,甚至还冲她笑了笑,心便愈发柔软起来。抱着哄了一会儿,她将孩子还给乳娘,从袖中取出一块长命锁,轻轻为这孩子带上。
乳娘喜不自胜,连声称谢道:“大人有心了!”
婉儿点点头,侧眸看一眼冷冷看着她们的韦香儿,道:“好生养着,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到梨香院找我!”
韦香儿冷笑,“不敢劳上官大人费心!”
婉儿顿了顿,再没说什么,复看一眼那孩子,转身往殿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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