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战群臣(1 / 2)
林相依旧谨慎恭敬地回答:“回殿下,确实是御辇的规格。殿下此行是代天子行事,禅位于徐国公,故而可用天子御辇。”
沈明妱觉得有些好笑:“昔年母后薨逝,父皇携本宫送母后入皇陵安葬,行至半路,本宫因思念母后而哭闹不休,父皇想带着本宫上御辇,却不想林相率群臣跪于御辇前以命相挟,说本宫只是公主,会辱没了御辇,坚决不肯让本宫踏上御辇哪怕一步。”
沈明妱脸上显露几分讥讽之色:“不想今时今日,竟也是林相求着本宫登上这御辇。也是,毕竟本宫此行可是关乎各位生前富贵和身后清名啊。”
林相依旧恭谨,只是些微露出些无奈的神色,好像是他在包容一个无理取闹嚣张跋扈的皇室公主。
一位老臣,一位历经三朝的老臣,一位身居高位为朝廷鞠躬尽瘁的老臣,一旦露出这样的表情,即便是面对皇上,也能立于不败之地。
他都是老臣了,即便你是皇族公主,也该敬重几分,怎么能如此咄咄逼人呢?
跟在林相身后的都是三省六部的要臣,皆露出几分不忿之色,殿前太尉梁鹣一向与林相政见不合,如今却能同仇敌忾:“公主此言差矣,我等生死轻如鸿毛,百姓社稷却重于泰山,公主此行虽辱没自身,却能造福万万百姓!故而公主之功,不在我等,在大雍万万百姓!”
梁鹣一脸正气凛然,字字掷地有声。
站在梁鹣身旁的是大学士周文昌,是除林相外上本弹劾沈明妱最多的人。
周文昌点头叹道:“梁太尉所言甚是,若是能保百姓安宁,吾等何惜此身?”
意思就是我们这些做臣子都愿意为了百姓舍弃自身,你这个皇族公主为了百姓受些屈辱又算得了什么?
再说了,造反的是你的驸马!是大行皇帝的女婿,又不是我女婿造反!
你的驸马点名要你这个大行皇帝嫡亲血脉去献国玺,是,当众给叛军献上国玺是丢人了些,可你也得了大实惠啊,驸马立血书为证,入主皇城后会立你当皇后!还承诺日后继位之君由你这个皇后所出,且终身无遗腹子,还有什么好矫情的?
“那你去死啊。”沈明妱在口舌上从没有落过下风,她冷笑回道:“尔等忠贞之臣,怎么还不以身殉国?”
沈明妱声音不大,只有站在她面前的林相、梁鹣和周文昌三人听见了。
周文昌脸上瞬间涨红,显然在官场的修为还不到家;梁太尉道行高些,但也不免面皮一紧,略感羞惭。
而林相这个历经三朝的老狐狸,从头到尾面不改色,沈明妱的话刻薄到恶毒的程度,他也只当没有听见,一躬身,高声道:“老臣林夔,恭送公主!”
林相一领头,群臣忙不迭跟着高呼:“臣等恭送公主!”
后边的群臣听不清前边在说什么,只从几人表情动作中猜出,永乐公主又和林相他们发生口舌交锋,御史大夫下意识就要上前一步弹劾永乐公主不敬重臣,脚抬起一半,忽然想起来自己往后富贵清名都在这位永乐公主身上,只能讪讪地收回脚。
罢了,等驸马登基后再弹劾吧,御史台也有监察皇后之责嘛。
沈明妱一只手微微提起裙摆,一只手托着沉重的木盒,踩着沉香木梯登上御辇,登了一半忽然回身,看着黑压压的群臣,露出一个有些促狭的微笑。
林相心一提,他十数年如一日地坚持在衣食住行等方方面面弹劾沈明妱,沈明妱自然也回敬过他,毕竟敢在太极殿里撸着袖子和当朝宰执吵架的公主,古往今来,也只有永乐公主一个。
沈明妱和林相交锋十数年,可以说是互相都很了解彼此。
沈明妱一笑,林相就知道她要作妖了。
果然,沈明妱收敛起笑容,站在御辇车架上,手托传国玉玺,一字一句地朗声道:“王朝覆灭,但山河犹在,所幸在场诸公都知良禽择佳木而栖的道理,本宫甚是欣慰,祝愿诸公在新朝仕途通达,青云直上!”
此言一出,奉天广场上一片寂静,群臣面面相觑,不少大臣都满脸通红,也有不少人羞惭之余露出些愤愤不平之意。今日来这奉天广场给沈明朝送行的,都不是什么忠贞不二的人。他们想在新旧两朝左右逢源两头下注,既要新朝的荣华权势又不想背负叛臣的恶名,说白了不过是些左右逢源的墙头草罢了。
沈明妱相信,如果今天赢得是朝廷,他们依旧是忠君爱国的大忠臣。
今日群臣浩荡而出,与其说是送行,不如说是押送。
他们想平和地过渡到徐彧的新朝继续施展抱负,就不能背负叛主求荣的骂名,否则将来史书工笔,贰臣可不会有什么好名声。
只要沈明妱代表雍朝皇室将皇位禅位给徐彧,徐彧的皇位就坐得名正言顺,沈雍朝廷的这些臣子也能顺其自然地过渡到新朝,徐彧不是叛君,他们自然也不算叛臣。
就连沈明妱,也会从沈雍皇室公主摇身一变成新朝皇后,将来生下儿子,就是太子,要是她能活得过徐彧,还能当上太后。
岂非皆大欢喜?
可是沈明妱明嘲暗讽,竟然当众撕开了所有人的遮羞布。所有人都沉默不言,面皮薄些的甚至忍不住抬起衣袖掩住脸皮,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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