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淇凌抹茶大福（中·一）（1 / 3）

“我回来了——”

你小声喊着，打开公寓的自动门，顺手拔下钥匙，走进玄关。你脱鞋的时候，你的母亲从书房里走出来，顶着一头乱发和两个黑眼圈，向你露出的却是精神抖擞的笑容。

“你去了好久哦，冴子。”她说，“久到我和两个难缠的新手作家都签了约呢。这就说明——我这一周的工作可以告一段落啦！”

她向你做出“锵锵锵”的手势，脸上是得意的表情。

你的母亲，嘉手凉姬，目前是一名JTB出版社的特约编辑，以沟通时温柔讲理、砍文时毫不留情闻名编辑界。你从小到大的国文成绩皆优，很大程度是受了她的熏陶。她在《文艺春秋》上发表的文章甚至被你们的老师当过范文。

你的母亲在家外是气质挺拔的女强人，在家里则会露出让同事们大吃一惊的俏皮来。

你配合地鼓掌，嘿嘿地傻笑。“了不起哎。”

“嗯哼，为了庆祝一下，我们去吃慎乌冬屋的天妇罗乌冬吧。”你的母亲潇洒地撩了一下头发说，“你不是说那里的面条很弹口吗？我也很想尝试一下哦。”

谈起吃的，你想起了十分钟前下肚的大福，不由得心虚了起来。

“呃……关于那个嘛。”你说，“在出发之前，我可以先和你聊聊吗，妈妈？”

她盯着你，狐疑地眯起眼睛，在胸前抱起双臂。

“有多严肃地聊聊？”她问。

“嗯……有点严肃。”

你们在客厅的沙发坐下。她端起旁边一杯冷掉的绿茶一饮而尽，然后“咔”地一声把陶瓷茶杯放回玻璃茶几上。

“说吧，冴子。”她说，在膝盖上交叉双手。“别担心，不管是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生气的。”

不不，这可说不准，你想。你知道母亲对于咒术界的消息有多敏感。

果然，在你简短地描述了一遍超市祓除的经过后，你的母亲先是闭上眼睛，缓缓地吐了一口气，接着睁眼盯着旁边的茶几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话。

“五条悟？”她问，“你能确定他说自己是五条悟？”

“是的。”你说，有点疑惑为什么她的首要关注点是这个。“是一个有巨人般的身高、头发像新雪一样白、用绷带绑着眼睛、而且一见面就指控我跟踪他的奇怪家伙。不过他之后也救了我一次，所以姑且算是好人啦。”

你的母亲轻轻扶额。

“关键不在于他是不是个好人，冴子。”她说。你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忐忑和一丝无奈。“他是来自御三家的咒术师。而且，他还认出了你的术式。”

你一时语塞。你无法向母亲解释自己觉得他并不是个潜在的威胁，因为你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样认为。你只能说：“但是好像没别的办法了，那时我不能确定他会祓除那只咒灵，又没办法放任不管，所以只好自己先试试。谁能想到那只咒灵超极强哎。幸好五条先生的战斗力和不饶人的嘴皮子一样厉害。”

“笨蛋。”你的母亲轻轻地拧了一下你的鼻子，“咒术师可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那只咒灵本来是他的任务吧。留给训练有素的人来就好啊。”

“当时吓了一跳嘛，”你抗议地说，“而且他还在旁边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搞得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好。然后我就发现了咒灵。我还是第一次遇到那样浓烈的咒力，满脑子只剩下周围还有普通人，没来得及想太多，就先去祓除了。”

你说到“普通人”的时候，你的母亲动了动，手指似乎不明显但微微用力地绞在一起。不过那只是一瞬间，她很快恢复了常态。

“好吧。”她说，“听上去，那时的情况确实很混乱。刚刚你说，现场还有一个辅助监督？”

你点了点头。

“除了他和五条悟，还有别的咒术界的人吗？”

你仔细回想了一下。“应该没有了。”

她坐在那里沉思了片刻。“咒术界的消息传得可比高等学校的绯闻快多了。”她说，“现在加茂的那群人多半已经知道这附近有一个运用【咒血操术】的年轻咒术师，明后天就会派人过来调查吧。这一阵子我们俩最好都不要出门。”

你感到一阵愧疚，“抱歉，妈妈。你的工作好不容易提前完成了……”

“这有什么呀。”你的母亲笑了笑说，虽然笑容仍有些不安，但已经重整了编辑头头的气场，她摆出一个胜券在握的手势。“你爸爸还在主持讲座，待会儿叫他回家的路上租几部电影回来看不就好了。这就是嫁给非咒术师的好处啊。”

你忍不住也笑了，看到母亲并不太在意的样子，感觉心里沉甸甸的负重轻松了不少。“说的也是呢。”

她拍了拍你的膝盖，“去换衣服吧，换完了出来一起选电影。”

你应了一声，站起身，把母亲留在沙发上，走进自己的卧室。你锁上门，然后穿过房间去拉窗帘。

不能去吃天妇罗乌冬是有点可惜，但是现在想想，毫发无伤地祓除了一只特级咒胎（虽然主要是五条先生的功劳），闯的祸也可以靠窝在家里解决，自己还是蛮了不起的啊……

你这么想着，捏住绣着含羞草图案的米色窗帘，向窗外无意识地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