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契(2 / 2)
的锦被霎时便被几颗豆大的泪珠打上印记,这下,饶是皇后和沈语娇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了。
小姑娘哭得很安静,不同于她母亲前日那般凄凄楚楚梨花带雨,她只是垂着头,任由眼里的泪水一滴滴地砸下,随后洇湿她面前的锦被。也不知过了多久,小姑娘再次抬头时,满脸都是哭了鼻子后的羞赧。
好在,她一抬头便瞧见面前的两人脸上并未有任何不满,太子妃嫂嫂还替她轻柔地拭去泪水,朝着她伸出手道:“永安,我们去吃饭好吗?”
一顿午饭吃下来,永安根本不敢往菜里伸几次筷子,还是皇后吩咐知鸢为她布菜,这才囫囵地吃完了一顿午饭,沈语娇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对这小姑娘的疼惜更多了几分,她原本还想着要如何劝皇后多留永安几日,可还不待她开口,皇后便让人去收拾了坤仪宫的西侧殿。
听闻这个消息,永安还有些发懵,直到沈语娇把她牵到皇后身边,她愣愣地看着皇后替她理了理头发,柔声对她说道:“一会制衣署和针织府会来人给你量体裁新衣,你喜欢什么样式的,一会便同他们说,你的一应用具,本宫这两日也着人都备下了,永安这阵子便陪着母后住在坤仪宫,可好?”
好还是不好?这几乎是一个无需思考的问题。
永安知道,自己应该立马应下,然后叩礼谢恩。但......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的母妃,那样偏僻冰冷的宫室里,若是自己也不在了,母妃又该怎么办?
皇后看出了她眼中的踌躇,继续柔声说道:“容美人那边前日已经拨去了伺候的人,炭火吃食药品也都一应俱全,你不必担心她。”
“永安,深谢母后。”
小小的身子缓缓跪下,随后极其郑重地朝着皇后磕了三个头,沈语娇瞧着这一幕,心中竟是五味杂陈。
“她能住在坤仪宫,难道不是好事吗?”江琛见沈语娇自打回府便魂不守舍的,有些不解地问道。
沈语娇有些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皇后也不是慈善家,宫里哪来的那么多的仁慈和心软,如今皇后肯这般待我,无非是因着你和那次的中毒事情罢了,再加上江南沈氏被先祖赐婚,这对婆媳之间的关系,只要不出查错便不会太差,可永安和她又有什么共同的利益呢?”
皇后将永安公主养在坤仪宫,表面上看去是善待不受宠庶女的嫡母,任是谁都要赞一句皇后贤德,可沈语娇却从来不觉得皇后是人前那般的菩萨仁慈,虽不至于是佛口蛇心,但能前后扶持自己两个儿子都坐在储君位置上的,又岂是做事不计利益得失之人?
永安还是个九岁的孩子,她不该如此早便成为这宫中权利争夺的棋子。
江琛坐下来给沈语娇倒了杯茶,他将温热的茶盏塞到沈语娇手中,极有耐心地劝慰道:“但无论如何,也好过以往。”
成为皇后的筹码,至少能在坤仪宫里锦衣玉食,再不用担心天寒受冻夜不能寐,也不必顾虑底下人见风使舵食不果腹,她终于能像一个正经的公主该有的样子长大了。
“娇娇,时间是不由人回头的。”
沈语娇伏于桌上看着手中盏里的清茶,听了江琛的话也并不言语,江琛陪她坐了一会,随后便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先去演武场锻炼,奏折已经让人送到书房里了,等你去批奏折的时候记得叫我。”
见她依旧不答话,江琛也不勉强,他知道这些道理沈语娇都是懂的,只是明白归明白,但真正面对的时候,心底的浪漫理想主义还是会隐隐作祟,她向来是个善良感性的姑娘,给她些时间,她会自己释怀的。
毕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该走的路。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至杯中的温茶彻底凉透,沈语娇这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而此时,远在夏京百里之外的小镇迎来了一队身披铠甲的重骑兵队伍,为首之人坐于马上,一手按着辔头,一手握紧长剑,他看着前方,目光坚定而锐利,他知道,再向前行军百里,便会抵达大夏都城。
那里是他祖辈曾经为之浴血奋战一生的地方,如今,他也要踏入这片祭以骁勇的土地了。
远处风沙阵起,少年的话语随着呼出的白雾悄然消散在风里:“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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