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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梦(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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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晚韶一身缟素,枯坐在灵堂之前,只觉得今年的冬天格外的格外的冷。

风哗哗地漫灌进来,堂中的丧幡飘了又飘,堂前的烛火晃了又晃,一片森然灰败。

肃穆的棺椁中是她的夫君——那个被世人称为世家典范的裴家小公爷,那位征和王朝里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丞相大人。

不,或许称不得夫君了。

因为随他的尸身回来的还有一纸鲜血染红了的和离书。

他说

“二心不同,难归一意。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他承诺她的自由……

谢晚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那里的。

她神情呆愣,身上早已僵得没了知觉,丫鬟给她披上狐衣,却暖不了她的心。

她干脆一把扯下那碍事的衣服,冷冷丢下了一句“别跟来。”

丫鬟跪在地上哭,却只叫她想起了他的母亲,父亲,妹妹压抑破碎的泪,还有他们怨恨又不得不克制的神情。

谢晚韶失魂落魄地捂住耳朵,大颗大颗的泪珠往下滑落,她就这样在风雪中,一步一步往前走,再看不清什么。

这一辈子,她害了他好多。

害他的妹妹所嫁非人,忧郁成疾。

害他的弟弟一枕黄粱,生死不明。

害他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更害得他身赴黄泉,报仇无门。

月儿不肯为她照路,支一片云挡住了自己。

恍惚中,她只看得见那棵红梅,开的何其端庄静谧。

谢晚韶跌跌撞撞地上前去,感受着花香恩赐她的能唯一让她残喘的一小方天地。

她想或许他们也算的有过一段好时光。

她静默不语,他就亲自收罗些有趣的玩意哄她展颜。

她食难下咽,他便洗手做羹想着法子讨她多吃一口……

只是后来,虚与委蛇中,猜忌厌恶中,她亲手将最后一点情分磨没殆尽。

她时常想金枝玉叶的公主为何说尽了此生最刺耳的言语,只是对他

——我厌恶极了像你这般的文人,虚伪,算计,世家子弟,满腹经纶,却活得不如个宦臣!

专权弄术是你,残害忠良是你,鱼肉百姓的更是你。

——你不如去死了吧!

究竟是因为厌恶,还是不愿承认芳心已动,一败涂地?

谢晚韶就这样跌坐在那棵梅树之下,缓缓闭上了眼睛,任由风雪掩埋了自己。

如果有来生,若是有来生,或许可以对他好一些。

鹅毛般的雪从天亮下到了天黑又天亮,死气沉沉的京城笼罩了一层沁人的白。

————

耳边是丫鬟秋云惶恐的阻挠声

“驸马爷,这些活还是让奴婢来吧。”

还有一道好听的专门压低了的声音

“不用,你们都下去吧。”

裴祈坐在床沿,一手拿着拧干了的巾子,一手抚上了红木双月架子床上正睡着的人的额。

手背轻轻地探了探,还有些发热,所以在睡梦中她也蹙着细眉,不大安稳的模样。

烛火摇曳中,裴祈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他将手中温热的巾子搭在她的额头之上,手正要离去,然被两只更小的白嫩的手一把抓住了。

床上的人儿莫名流出了泪,口中呢喃着什么,病中,她的气力却像是大了不少,抓住他不放,一个劲往她脸上放。

裴祈哪得过她这般亲近依恋的举动,白玉似的小脸上一滴将落不落的泪,却是滴在了他心头。

裴祈自以为是她魇住了,做了个恶梦。

他温润的眼瞧着她,只细细抚着她的面颊,不再有什么过分的举动,放低了姿态放柔了声音哄她

“没事了没事了……”

早前一入门就得知了她大冬天与丫鬟嬉戏受了寒正发着热的气恼一下子就散了。

也是,哪能怨得了她。

分明是压抑得久了。

谢晚韶浑身都疼,头更是有密密的针在扎她一样,她也觉得浑身都冷,冷的叫她以为她已经死在了那个大雪天,死在了那棵梅树之下。

可是忽的,她听见了一同与她长大伺候在她身边的秋云的声音,还听见了那道许久未曾听过的温柔之声。

可是秋云不是叫她嫁出去了么,那人不是被她害死了么?

额间顿感一丝温热,黑暗中,有什么在她眼前晃过,谢晚韶来不及多想,一下子就抓住了那个东西不放,她又听见有人哄她,一如往常她生了气那人伏低做小逗她展颜的模样。

谢晚韶忽然就想哭,她抱着他,就着这个美梦,不愿意醒来。

或许就这样沉醉在这样的梦里也是极好的不是么?

可是很快,她看见了他满脸醉意,狂躁失态的影子。

他似乎有泪,像一只发了怒的狼,眉宇间温润平稳不再,尽是狠厉颓丧的模样。

她也看见了她自己,防备,厌恶,嘲讽地叫他滚。

“要发疯别撒在我这里!”

那是她得知舅舅死在了关山军营的一天,那是她得知关山军七零八落被打碎成了许多部支,而他的弟弟封将接手关山军符的一天。

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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