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朋克的恋爱（1 / 1）

长夜漫漫，月色的浓淡很轻易就将人的心事勾勒出来，在夜幕的衬托下，那样明显。除了早已安睡的人们，便只剩下街边昏黄的路灯，和同样怀有心事辗转反侧的人。冬天能看的景色很少，这周又要下雪了。

我将看了一半的书用书签夹在书页里合上，放在台灯的一边，顺其自然的将生日时朋友送的笔别在上面。谢听颂似乎看出我有心事，便选了个时机带我坐上他的车出去看海。

我问他去哪，做什么，他只是摇头笑笑，告诉我一句，“保密”

我们在月下看海。听起来很浪漫，实际上当到达时候，看见除了用来照明的白灯外，只剩下和夜幕融为一体的海，但很安静。耳边有风，还有他时不时的说话声。

谢听颂语气颇为无奈，目光注视着我，象征性的弹了一下我的额头，“聊了一路的斯德摩哥症候群，你这脑瓜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抬手揉了揉额头，眉眼带笑搂住他的胳膊，“在想除夕时候某人要不要和我一起过呢”

谢听颂微微怔住，半晌后才找回声音，“嗯”

他又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日期和最近安排，“还有年假没有用”

“所以……可以陪我一起过，是不是？”我颇为期待的看着他，眼里盛满了月色。

谢听颂轻笑一声，揉了揉我的头发， “当然可以”，他倾身逐渐与我靠近，那温热的气息就这样轻飘飘的落在我耳边，有些痒痒的，“只要朝朝想”

我有些慌乱的收回目光不敢看他，“怎，怎么忽然这么叫我”

那气息从我耳边离开，他眼里含笑看我，“一直都想这么叫你”

“你今天净会说好听的哄我”

谢听颂微微坐直了身子，目光从平静温和的海面上移开，落在我身上，语气里带着认真，不容置喙，“我只说真话”

这句话在我脑海中循环了很久，久到他将我搂在怀里唤我才堪堪回过神，“朝朝”

他垂眸静静看着我，“以后，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如果遇到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

我慢慢回抱住他，轻轻拍了拍，我不知道这安抚般的动作是在安抚谁，或许我们两个都是。

“我自己可以的……”

谢听颂将我的脑袋轻轻贴近他的肩膀，舒服的靠着，“你不是一个人”

他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有些哑，“别忘了，还有我”

不知不觉间我的眼眶早已酸涩的蓄满泪水，我眨了眨眼试图让泪水干涸快些，面上稳定的自己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哽咽许多，“我……没忘”

“但，为什么，谢听颂……”我微微用力攥紧了他的衣袖，倔强的看着他。

谢听颂逐渐抱紧了我，那泪早已滚落在他的衣衫上。

“怎么哭了”

我声音闷闷的，脑袋埋在他怀里，“你看错了，要是你看到我在难过，那一定是你惹的”

像是受了委屈忽然看见可以依赖的大人，只想大哭一场。

可是哭不一定是难过，还可能是感动。被“看见”的感动。正如谢听颂看见了云朝受委屈的那一面。

谢听颂低笑了一声，声音很轻很轻，

“好”

“我不惹你哭”

他垂眸静静看着她，脸颊贴近她的脸，像小动物的安抚，“朝朝，别让自己受委屈”

……

月下风徐徐，潮起潮落，时不时打来几朵浪花。

他微微握紧了她的手，十指相扣。

“我不会放开你的手”

他呢喃着，“永远不会”

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在同幽静的海和清冷的月宣誓，让它们一同见证情人的呢喃恋语。

我从他怀里抬眸静静看着他，“有期限吗”

他微微怔住，沉思半晌，“永远”

我又不甘心的追问，“永远是多久……”

谢听颂侧过身认真的看着我，声音那样轻，轻的海浪就可以将他的话淹没，可是又很重，落在我耳边这样清晰，

“直到生命的尽头……就算生命尽头没有你，我也会等”

我低声着，“为什么”

他的目光转而落到面前的海上，嘴角微微上扬，似乎他想象的美好就在眼前。

“我想再见你一面……我想知道，你最近好不好……我想看看你的脸，看看你的笑容”

谢听颂呢喃着，

“就算只有一天也好，让我看看”

“我也想听听，你叫我的名字”

他以为人们生命尽头都汇入一条河流里，在那里一定可以见到朝思暮想的人，因为人死后都会去那里。

但是他没有想过，他是智能体，是ai，生命没有尽头，不会有死亡，只会有类似魂飞魄散的销毁和清除。

他的尽头没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