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1 / 3)
出城已然好几日,就算是胡珺这般爱闹腾的性子也百无聊赖地伏在马上,小麻雀也失了一开始和主人一同的兴奋劲,落在队伍后面靠着胡谦忠的马牵着。
“临行时司礼监给了份此前有关元城的密报,等会进了鬼市下了水道,估摸着两三日就能到。”娥兰看胡珺往头上披巾一盖就在马上睡着了,便开口说起了自己看见的奇事:“元城靠炎寇聚点,按理来说应是最干旱缺水的地方,待元怀王死后,小怀王继位后竟连续五年按时上供果蔬两千斤,入口甘甜水润,从先帝开始就专供皇宫御果。”
“元城蜜瓜当真好吃,这样说来的确怪,十余个边城别说自己种蔬果了,就连大多稻谷都要向内境进口,怎就单这一城水土奇异?”胡谦忠沉思了片刻,接着说:“小怀王自由相貌丑如猴,从未让画师画过像,元城明令禁止画师入城,不仅如此就连镜子也全部被砸碎,传言元城的百姓要不去河边对影梳洗,要不就两两互助打理仪表。”
“密报说,元城恐有妖猴作祟。”
娥兰又撇头看了一眼坐在马上头一点一点酣睡的胡珺:
“上次京城有名的猴戏开演,叫她去她就躲马厩里推脱,莫不是不喜欢猴子?”
“她小时候去看猴戏非要揪那小猴子尾巴,被狠咬一口又抓又挠受了不少皮肉之苦,后来听见猴字都怕。”
胡谦忠想起自家妹妹追着小猴上蹿下跳,又要拽尾巴又要看猴子屁股是不是红色的皮实样:
“你不用担心她,她那是自己手欠的。”
原本睡得迷糊的胡珺耳朵一痒,连环三个喷嚏就打了出去,倒把自己吓醒了。
“谁说我坏话!”胡珺掀起头上遮阳布帛,伸伸懒腰蹬蹬腿:“你背后和兰姐姐打什么小报告了?兰姐姐我和你讲,他那是污蔑!是栽赃陷害!”
“还有半个时辰就该上道了,也该醒记着点路了。”
娥兰看看手里司南指向,加快了骑马速度:
“马上就要到你最想去的鬼市了。”
胡珺一听鬼市二字,就有了精神:“那我们快走,这官道暴晒又空旷无人,就连来的几处驿站都早就报废了,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可把我难受坏了!”
一行人走偏了官道,向着一处报废了不知多久的稻田里骑马而行。一路上随处可见被渴死的小动物的尸骨,本该到处都是预备播种的人们领着黄牛开垦的景象也再也不见了,水道更是早早落满了碎石,一滴水也见不着。
只见荒山处有几座白蚁筑巢出的小土山,娥兰翻身下马,仔细看了这几个小土山的蚂蚁洞,那么高大的白蚁筑巢,却不见几只白蚁。
“到了,等天黑门就开了。”
几人又站立了半晌,等到这太阳总算温吞落下,月光撒满地面时,那最大的白蚁山竟率先晃动了起来,随后和一个盖子一样被人从地底下打开了。
一个耆耋黑袍之人从中拄着拐出来,不紧不慢地拿了一块矮脚木凳往洞边一坐,手里拿着口破旧青铜碗。这手拐上悬挂一盏昏暗青白灯,不仔细看去,在昏夜里只怕是会被错认为幽幽鬼火。
黑袍者从怀中掏出一天平铜秤放在身前,娥兰走向前:
“五马五人,行水路,卖官丝。”
那黑袍耆耋原先坐在原地貌似年老眼花,还是昏昏发困之样,听见五马五人也只是微微抬眼扫了众人和所带马匹行囊一眼,直到听见卖官丝三字立马恭敬地起身给几人引灯。
“是官爷,自然是不敢怠慢的。”
黑袍耆耋拍拍自己手拐顶端,将青白灯拍得亮了些后细细查看娥兰递来的通关文牒,随后又看了将其他人递来的文牒验了官府印章真伪后就满脸乐呵谄媚请一行人下地道。
“爷来喽——”
一声在地道中层层回响,原本漆黑无比的地道突然全部亮了起来,无一盏油灯,却亮个通透。原是那岩壁上长满了会发亮的灯笼草。
胡珺好奇地碰了一下这肚子鼓鼓亮亮的灯笼草,只见这草尖柔软闭合,一碰就用叶片把自己包裹了起来,这光就一下暗了一个点。
“哥,这草怎么一碰就不亮了。”
“此乃含羞灯笼草,有声便舒展叶片,亮,若是碰它则会如害羞女子一般合叶闭灯。走这鬼市道处处种满此草,若是看不清就喊一声。”
“那可真是省了不少油灯钱,那为何家里不种上几株?还能省不少灯芯和油呢。”
胡珺东摸摸西摸摸,把那灯笼草弄得一明一灭的,还趁她哥没回头悄悄摘了朵放进口袋里。
“此物只生幽暗地,出了这鬼市都活不了,等会进去才有更多奇珍异物呢。”
话音刚落,只见地道尽头繁光一片、五彩十色,娥兰回头笑笑:
“到了。”
胡珺被这藏于幽幽不可见光的市井之地迷得花了眼,这地下竟是别有洞天,纵深如山间裂谷,探出头可见谷底一条纵宽数千尺的地下河,河上有数不尽的载货运人之舟。
商铺沿路而建,叫卖声不绝于耳,这地底下少了地上的酷暑,倒是极为舒适的凉。胡珺快步向前,酒香味、小吃馋人味还有舞女歌女的胭脂熏香味就这样跟着这飘散于鬼市无数的星星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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