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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与子(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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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提一口气:“我那是让你少走弯路,你为了一个姑娘,怎么前途都不顾,她要是喜欢你,就应该和你去一个学校!”

老杨看着儿子那张肖似自己的脸,他其实也不知道这两个理由到底各占多少比例,或许是四六开,或许是三七分,但无论哪个,他都肯定不想让他走弯路的那个占多数。全国还能有哪座城市比得上首都,他坚信那里一定是能让杨砳快速抵达“罗马”的地方。

因为他这一生走过太多弯路,事业、爱情和婚姻,他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让他走上一条岔路:因为爱情没有娶领导的女儿,因为书生气被人排挤,因为不够圆融被发配到外地工作,妻子为了跟他一起走而丢掉了工作,可在一起也没有让他们情比金坚,他成了妻子抱怨和发泄的出口,从此只能默默承受来自妻子的怒气。

每一个决定造成的结果都像块石头一样砸得他七荤八素,三块石头摞在一起,压得他直不起腰,连遥望“罗马”都难。他只能怪自己的父亲给他起名起得不好,人如其名,杨磊杨磊,简直就像一语成谶。

所以他给自己的儿子起名的时候出于实用的角度去掉了一块石头,不管怎样,他都希望儿子走过的弯路能比自己少,哪怕少一点儿也是少。

老杨自认不像老宋那般附庸风雅,老宋给自己女儿起名也要做作地从古诗里找,问他是哪首诗,他早就忘了。但附庸风雅也不妨碍宋同宜甜甜地叫老宋爸爸,即使后来宋同宜也这样叫过他,杨砳倒是从那之后只叫他老杨。

儿子还不成器,弯路一点儿没少,绕到g市去还被儿媳甩,搞得现在连个叫他爸爸的人都没有。

杨砳削完了一整只苹果,皮一点儿没断。他把削好的苹果放在床头柜,转身走了,连老周打招呼都没理。

他们都不知道,他没有给他的姑娘放弃前途的机会。

他几乎是“逃”回了g市,下了飞机直接打车去了梁佩兰工作室——他能想到的唯一可去的地方。

当他坐在梁佩兰工作室里的单人巴塞罗那椅上,指尖触到身下的皮革时,疼痛才传来,他伸出手掌,原来是削苹果的时候割伤了,血迹被他蹭到衬衫上,两厘米的伤口,提醒他这是现实。

“止住血了,如果晚上还流血的话你需要去医院。”梁佩兰帮杨砳简单包扎后坐回自己的位置。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的咨询应该是明天晚上。我可以问问你为什么这次会提前来吗?”

杨砳举着那只裹满纱布的手,另一只手抓着自己的头发,“我也不知道。”

梁老师对他笑了笑,指尖轻点沙发扶手,“杨砳,你这次没有选择那张长沙发。”

杨砳这才发现自己这次坐在了长沙发旁边的单人位上。

梁老师翻开笔记本,“看来你这次不打算睡觉。”

“我想你应该准备好和我谈一谈了。”

沉默了一会儿,梁佩兰问他:“你今天见了谁?”

杨砳向后倒在椅背上,肩膀也塌下去,“我爸。”

“可以说说你们聊了什么吗?”

“一点以前的事。”

梁佩兰示意他继续。

杨砳看着天花板,“他改了我的高考志愿。”他终于可以和他们家以外的人谈起,不知不觉间松了一口气。

梁佩兰皱了皱眉,“你当时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杨砳重复着梁佩兰的话,什么感觉,好像先是一片空白,然后是愤怒。他明明上午刚刚回复了宋同宜的信息,他甚至都准备好了如何和她表白,他要站在她面前问她“我做你男朋友怎么样?”他要在电影院里拉她的手,如果她同意,他还要吻她的脸颊。

如果他再早一点的话,如果他再早一点,而不是在截止前一分钟查看的话。他本来想拍一张照片给宋同宜看,告诉她我没有骗你,我只填了你想去的那一所学校。可取景框里的文字却变成了a大,他移开相机,愣了两秒后确认自己没看错,手忙脚乱地想要找到修改按键的时候,十二点的钟声敲响。

一切都像幻影一般消失,那个蓝色的按键就像灰姑娘的裙摆一般变回了灰扑扑的样子。

那天他生平第一次喊了老杨的全名,父子两个额角青筋凸起,红着脸在客厅争吵,父亲辱骂儿子没有出息,儿子讽刺父亲要是有出息就不会待在这个地方。老杨的巴掌要扇下来的时候,杨砳一伸手就轻而易举地拦住了老杨,他们两个很久都没有站在一起过,他才发觉自己已经高出自己的父亲不少,他们先是砸了手机,后来又摔了电脑。

杨砳十八岁的成人礼是——反抗。

“我连反抗都要拿她做借口。”杨砳把双手枕在脑后,语气淡淡,“我先去了学校,再去教育局。所有人都说a大很好,和z大是一样好的。他们都不明白这两所学校到底哪里不一样。”

他们还说他错过了时机。

他一个人走在街上,在电影院门口的便利店随手指了一盒烟,红色的,他蹲在电影院旁边的角落里,第一次抽烟。当他吸完第一口,被呛出眼泪后他才看清了手里的红色烟盒上写的是什么,黄鹤楼,是他爸抽了半辈子的烟。

他那一天才知道严女士总说的“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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