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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第七十七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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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笼里的火烧得很旺,微黄暖光熏得殿内温暖如春, 萧白泽解下身上的狐皮大氅, 随手搭在架子上, 语气随和道:“柳昭仪的父亲罪不至死, 你可以去问你的父亲, 他的罪状中有几条真,几条假。”

作为一个打小把宫廷斗争当睡前故事听的人来说,林桑青甚是清楚, 那些因各种各样罪名被革职、斩首的人并非真的罪恶滔天恶贯满盈,有时皇帝想换掉和他不是一条心的人, 身居高位而身有污点的大官们首当其冲,他们身上的那些污点会被刻意放大, 放大到足以将其斩首的地步。

她站在屏风旁边, 仍旧抱着手臂看着萧白泽,“斩了罪不至死的柳相,让和你一条心的我的父亲承了尚书省宰相的官职,所以你心中内疚, 特意破例饶恕了柳昭仪和柳夫人。皇上,我一直以为你的心是冷冰冰的, 里头早已被权谋和鲜血充满,却不曾想, 原来你也会觉得内疚啊。”

萧白泽斜目瞥她一眼, 颀长的身形被殿内的烛光不断拉长, 他缓缓走近她, “你一向聪明,那你猜猜,谁能让原本已经接受现实的柳夫人掏出仅剩的全部家当,冒着被你爹暗杀的危险,胡诌出鬼魂托梦的事情来抹黑你呢?”

目光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林桑青摩挲着下巴,面露思考道:“既然皇上问了,臣妾便姑且想一想——嗯,谁看我和我的父亲不顺眼呢?”笑一笑,眯着眼睛道:“大抵是季相吧,我父亲与他不是同一派,我又在宫里分走了属于他女儿的恩宠,在他眼里,我们父女俩碍事极了,可不得想方设法除去么。”

黑漆漆的眸子在她的笑容上驻留一瞬,不过片刻便挪开,萧白泽低低咳嗽一声,毫不吝啬的夸奖她,“不错,聪慧过人。”

林桑青挑挑眉毛,接受了他的夸奖。鼻子有点儿痒痒,她用食指碰碰鼻子,问萧白泽,“说来,皇上为何肯相信柳昭仪不是在我威胁之下自戕的?”想到外头之前谣传的话,她不悦撇嘴,“外头传得有模有样,我又刚因诅咒淑妃娘娘而被打入冷宫,更是坐实了心肠歹毒的罪名,皇上为何还会相信我呢。”

萧白泽转身走到地笼边,伸出两只骨节分明的手,放在地笼上面烤火,“柳昭仪自戕那日,你曾在弱柳宫前与她讲了几句话,巧的是,朕当时刚好在附近,你们说了什么我都听得清清楚楚,除了埋汰我之外,你并未说甚威胁她的话。”偏过头,他举目望向她,“所以,柳夫人所谓的女儿托梦一说定是无稽之谈。”

林桑青倏然很想磨牙。靠!她居然忘了这件事!是了,那日她和柳昭仪说完话离去时,梨奈战战兢兢地说,她看到墙角那里有一片花青色的衣角,好像是皇上。

如今看来,不是好像,那片花青色衣角的主人压根就是萧白泽。

气鼓鼓的咬着嘴巴,林桑青微觉发恼,她埋怨萧白泽,“既然晓得真实情况,那你为何不早出来帮我说话!”

萧白泽没有接这个话茬,消瘦的身影在火光旁显得很单薄,像做炙羊肉似的,他将手心手背来回翻烤。沉默良久后,他突然问林桑青,“你今年多大?”

嘴皮一秃噜,林桑青差点把她自己的岁数说出来,幸好她反应够迅速,在话还没说出来之前就咽了回去。心底快速的计算着林小姐的年岁,她不大确定道:“十、十六?”又修正道:“不对,好像是十七了。”

“十七?”萧白泽重复一遍,林桑青似乎看到他的眉心迅速的抖动数下。

他垂眼沉思什么,很是入神,忘了给放在地笼上的手翻面,直到手背传来灼烫感,他才不慌不忙的把手背换成手心。抬起头,他问林桑青,“你记不记得小时候发生过什么事情,譬如从高处摔下来撞到脑袋之类的。”

林桑青冷眼待他,“你才撞到过脑袋呢。”掩唇打一个困倦的哈欠,她问萧白泽,“皇上是不是很不情愿帮臣妾洗清嫌疑,所以故意到繁光宫找茬来了?您若想找不痛快,好说,一会儿的功夫臣妾就能帮您找出十来个。”

萧白泽眨眨好看的眼睛,没有说话。目光投向地笼边的桌子上,待看到桌子上摆的东西,他紧蹙眉头道:“怎么又有一罐蜂蜜?”

看来是想到被蜂蜜支配的那一夜了。

漫不经心往桌边走,林桑青状似无意道:“内廷司的夏公公送来的。不晓得为什么,臣妾同他说起蜂蜜的事情时,他显得很是奇怪,像是在故作镇定似的,送这罐蜂蜜来的时候更是不敢看我,把蜂蜜往枫栎手里一塞,便急匆匆走了,说是内廷司多得是事情要做。”做作的叹口气,“唉,可见这宫里人人都平等,淑妃的亲戚也无法谋得闲差,如此挺好,免得有人口出抱怨。”

萧白泽转头看她,“哪个夏公公?”

林桑青摇摇头,“臣妾也不晓得,听身边的下人说,似乎是内廷司的副司长。”

萧白泽淡淡“唔”一声。

房屋顶飞过几只喜鹊,夜晚安静,喜鹊的“喳喳”叫声传得甚远,时辰不早了,林桑青打个哈欠,拖着倦懒的声音道:“臣妾倦了,皇上若没有正经事要说,便请您先回去吧。更深露重,路上慢些,隔日若是感染风寒之类的,魏先生啰嗦起来,您可别说是在来繁光宫的路上冻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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