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真相（1 / 2）

那一战，陆聿带领陆家的将士们打胜了。但也是惨胜，陆老将军重伤不治，而陆家的大公子和二公子也马革裹尸，死在了沙场上。

陆家，只剩下了一个已经嫁人的女儿。

陆聿至今也很少去回忆那次战事的惨烈，他记得教自己射箭的将领是如何死在热油滚筒之下的，他眼睁睁看着昔日同袍肢解的手臂，空旷旷的天地血色中只剩下他自己。

无人，也无魂。

生在皇家，又背负着被“诅咒”的命运，要说他一点不信神佛也是不可能的，可那些故人从未入梦过。

他们便这样走了，留下一副不完整的身躯或是空荡荡的灵柩，

“都过去了。”

陆聿声音很低，轻轻握住江尧的手腕，而江尧早撑不住睡意靠在榻上睡着了。

此时，他不再孤身一人了。

冬天日短夜长，似乎连日子都过得快了些，一转眼便到了除夕。

除夕夜，团圆时，百姓大多都盼着这一天。

在宋家过除夕的人并不多，宋家人再加上江母和江尧两人，陆聿并不适合出现在宋家，而宋廉早已娶妻，名叫温沁，是个温婉秀丽的女子，

吃过晚饭后，温沁怀里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婴儿小小一团，皮肤娇嫩，像极了丝滑的绸缎，可孩子的白藕似地手臂上蜿蜒着一道长长的伤痕，从手腕都手肘内侧。

“他会放过这孩子吗？”温沁轻哄着熟睡的婴儿，担忧地看向江尧，显然是犹豫了许久。

毕竟怀里的孩童不是她的孩子，而是洪府兵部侍郎的幼子，而洪家除了这个孩子，其他人都死在了陆聿的手中。

温沁空出的手攥紧，她远远见过陆聿一次，还是陆聿上门被宋廉冷言冷语的那次。

可只是这一面，她便能看出陆聿绝不是一般人能惹的，怀里的孩子还小，还不懂什么是恨，那能不能放过她？

“江姑娘，这可怎么办？我不会告诉她过去的事，她姓宋姓温度，唯独不会姓洪。能不能让她活下来？”

江尧看向熟睡的孩子，这孩子刚满一岁，是洪家幼子，陆聿杀尽洪家满门时，伤了这孩子的手臂，性命堪忧。

要不是宋廉下了狠药，这孩子八成是没命了。

江尧安慰温沁，说道：“没事的，他没那么……心狠。”

“他……”

“江大夫，我抓到了个人。”

温沁刚说出的话被门外的春鸣打断。江尧回头看去，只见春鸣手上拎着一个小孩儿的后脖领。

外面寒气逼人，成年的男子都扛不住，更何况未成年的孩子。

江尧一看，就认出了这浑身打颤的黑团子是谁，不就是在路上将她拦下，诱骗他们去旧院的那个小骗子吗？

她直接问道：“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说实话，她对这孩子并没什么好印象，那日是春鸣武功在身，要是换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指不定怎么被那两个难民欺负。

“姐姐，能救救我吗？”

男孩没有名字，从他有记忆开始就流浪，因为个子不高，大家只会叫他“小矮子”，苦活儿累活儿都让他去干。

因为他打不过那些大人。

直到那日欺压他的那两个人被人一脚踹翻，他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那两人也是有怕的。

所以，他趁着那两人受伤，偷偷跟上了远行的车队，他不想在留在那里了。

江尧勾唇冷笑，反问道：“你之前不还嚷着要我们打死你吗？怎么，这会儿又惜命起来了？”

“不是……我只是想活着。”小矮子脸色顿时一白，无助地摇了摇头，他是坏，他不是个好孩子，可他不想死。

“你想活着，旁人就不想吗？”江尧说出的话虽然严厉，可面上并无苛责和厌恶，这让温沁劝说的话又压了回去。

小矮子并没抬头，所以看不见江尧的神色，只当做这话是在指责他无情无义的做法，他着低头，眼里的光亮彻底沉寂下去了。

半晌后，他声音嘶哑道：“那就杀了我吧，我不想再回去了。”

蓦然，空气中死一般地沉寂，门外呼呼的风声似乎敲打在人的神经上，让人浑身一麻。

而方才还熟睡的女童忽然大哭了起来，几乎是扯着嗓子哭闹，温沁顾不得跪在地上的小少年，忙着哄小棉被里的敏生。

女童的名字是温沁取得，叫宋敏生。

“留下你可以，可是……”江尧目光一厉，“你要记着谁救了你，别再辜负旁人的好心。”

人在突然得到梦寐以求的东西时，并不会立刻欢喜，而是不敢相信，跪在下首的少年心中没有极大的喜悦，他缓慢地抬起头，去找江尧的身影。

可江尧早就离开了。

屋内只有渐渐平息的哭声，喝温沁轻轻哄孩子的声音。

小矮子到来并没给宋氏医馆带来什么大的变化，他改了名字，小矮子改成盛声了。

至于姓什么，没人强迫他姓什么，连最温柔的温沁也只是开玩笑问他。

“你要不要和我姓温?敏生正好缺个哥哥。”

盛声这才第一次看清棉被下如糯米团子的婴儿，他第一个想法是，她真的好小好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