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3 / 4)
了什么。
可是,她终究失望了。
苏府里只多了一个圆溜溜的,巴掌大的褐色丑东西,却不见杜予添的身影。
一直留在苏府看家护院的管家柳伯说:“杜小侯爷听说太子殿下带小姐进宫后,他放下这个手信便离开了。听他说,他是专门去了庙里找老和尚开了光,方才来得晚了。”
是一个木鱼。
……
回想这段往事,苏沐瑶的心头只剩下一丝苦笑。
曾经的她,每次见到这木鱼就要气一次。
她觉得,这木鱼简直就是杜予添对自己的羞辱。因而自嫁入东宫之后,木鱼就留在原来的苏府,没有带进来。
苏沐瑶为这事气了杜予添好久。
木鱼之赠后,她跟杜予添就没有再见面了。不过,收到木鱼后的第二天,她倒是去了一趟杜府,想要找杜予添理论一番,她只想说个明白,再把这木鱼退回去!
至少,情意没了固然心疼,但自己的尊严和骄傲怎么的,也得拾回来。
可是,杜家的小厮说,杜予添凌晨便离开京师城,回边塞的骠骑兵营去了。
她和杜予添的再一次见面,却是三年后,即将指婚前的那个秋猎场上。
不过那时,苏沐瑶的全部身心已经收拾干净,一心一意只为大婚做准备。再次见到杜予添的时候,她已然刻意回避了。
虽是刻意回避,可她心底的气儿,还是一直都在的。
直到成婚后半年,她与太子温衍的关系僵化到了极点,身子骨也开始日渐虚弱之时,某天,温衍为了重拾他们曾经的欢乐时光,便召了杜予添进东宫来吃酒闲谈。
他们三人共同把酒言欢,闲谈间的氛围,甚有曾经他们三人少年少女时代的无忧时光。
也正是这次闲谈,温衍无意中问了杜予添木鱼的去向。
苏沐瑶当时整个身心全都懵住了:“什么木鱼?”
杜予添缓缓收起闲聊时的笑意,转而低眉饮酒,没有回答。
倒是温衍说了真相:“瑶儿你不知道?予添这人就是个木鱼脑袋。他一直喜欢一个姑娘,却不敢跟这姑娘表露心意,就为她亲手做了个木鱼。想着某天,把木鱼送出去的那一刻再倾诉衷肠。怎么样?予添?我跟瑶儿都大婚半年了,你那边有动静了没?那姑娘有回应你什么吗?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喝到你的喜酒呢?”
杜予添笑而不答。
苏沐瑶如遭雷击。
当天话别后,苏沐瑶就遣人回了苏府去取了那只木鱼来,她这才第一次仔仔细细地瞧这木鱼,原来木鱼的锤头心的位置,有一行镌刻了很小的,不对着光亮便很难觉察的字:赠给我的瑶瑶。
苏沐瑶本是每况愈下的身子,这么一遭,却仿若抽离了最后的精气神,一下子垮了。
太医们接连出入东宫,告知了太子温衍她命不久矣的消息。
也告知了温衍,尤良娣身怀龙孙的消息。
苏沐瑶命不久矣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皇宫。也正是因此,温衍才亲自提了药包,来到她的正殿。
自两人关系僵化到冰点后,温衍已经很久不曾来正殿了。
这番亲临,苏沐瑶的心底没有半分波动,她只是出神地望着桌案上的那只木鱼。
也不知温衍是否看见这木鱼,但苏沐瑶不在意。
也许,温衍没有看到。
又或许,温衍也根本不在意。
总之,这次温衍来正殿之后的第二天,苏沐瑶就搬去了偏殿。
从此以后,她一个太子妃住在偏殿逼仄的地方。
而尤良娣,则搬进了宽敞奢华的正殿。
不过,苏沐瑶已经不在意这些了。
她只在意的是,自己亲手写给杜予添的那封求救信,他会做出怎样的回应。
结果这么一等,就等了半年。
……
思绪回转,苏沐瑶的眸光拉回眼前幔帐上那虚无的一点,耳边所听见的,是窗外凛冽呼啸的寒风声。
她太累了。
自塔城大火之后,她已经活了这么些年,已经够久了,久到她实在是太累了。
杜予添到底为什么没有给她回信,已经不重要了。
也许,两人的缘分在当年错过,便是错过了。
此时,苏沐瑶的唇边有着苦涩的笑意,气若游丝的声音却是透着一丝丝欢喜:“今儿这风声,像极了塔城大漠那儿的风声……你们快开了窗,让我听得仔细些。”
侍婢们面面相觑,太子温衍的警告如雷贯耳,她们这些做奴婢的,根本不敢轻易乱动。这会儿,听了苏沐瑶的要求,却是一个个瑟瑟发抖地跪在原地,没有半分动作。
为首的那个侍婢壮着胆子说了句:“娘娘,今儿冬至,外面正下着大雪,太冷,还是不开了吧?”
苏沐瑶似乎没有听见侍婢的言辞,她只觉得,这会儿殿内的光线正一点点地褪尽,就像是自己残存的力气,快要消失殆尽。
反倒是她的耳力比先前灵敏了些,纵然她的视线渐次模糊,看不见窗外的风景,越来越看不清周遭的一切,却能听见在那遥远的凛冽寒风中,似是有着金戈铁马的厮杀声,壮气凌云的呐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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