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达尔(1 / 2)
折腾许久,那杯被遗忘的水早已凉透。
阿若重新斟满一大杯,递给了顾离:“是能祛寒暖身的红糖姜茶,喝吧。”
夜寒露重,又落水又吹风,她怕他身体受不住。
小海蜇眨眨眼,从身后变戏法地掏出一颗白兔奶糖,放在他手心里哄着他:“不难喝的,我还放了很多很多的糖。”
褐色的液体在杯中冒着热气,茶叶零零碎碎地漂浮在上头,热乎乎的,温度正好。
顾离看了她一眼,捧着姜茶,咕咚咕咚地喝了个精光。
阿若忐忑地眨了眨眼:“好喝嘛?”
顾离点点头:“好喝。”
阿若立马笑了:“那当然,这可是我最爱喝的,再给你倒一碗。”
顾离点了点头,默默地剥开她给的那颗白兔糖果,塞在嘴巴里。
其实很不怎么好喝,生姜辣嗓,茶叶浓苦,糖多不化,又辣又苦,喝到底还齁甜,但总归可以下咽,而且他莫名不想辜负她的好意。
阿若很快就端来两杯,一人一杯地坐在地毯上,背靠着床。
她自顾自地喝了一口,顾离手指动了动,还没来得及阻止,阿若立马火急火燎地吐出舌头:“好辣,好辣啊——”
她小脸皱成一团,被姜汤的辛辣刺激到眼眸泛红,一边缓解一边忍不住抽了抽鼻子:“其实不太好喝,对不对?”
顾离没说话,默默抽出一张纸给她,顺便给她倒了杯凉白开。
阿若连灌几口,擦了擦鼻子,有些失望叹气:“果然,煮了这么多次还是煮不出那个味道。”
她垂眸,遮住眼底的情绪:“其实我一开始,也不是很喜欢喝姜茶。”
顾离的视线落在杯中茶上,看着茶叶在褐色液体中打旋,终于开口:“那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
她仍抱着那杯重新兑了水的姜茶,小口小口地抿着水,熏红的眼被辣出了泪花,小小的脸融化在氤氲的热气当中。
“因为有人说,姜茶可以驱寒,喝了就会好。”
“而且......比起姜茶,我讨厌吃药,我从小就讨厌吃药,非常讨厌吃药......”
她声音闷在茶杯里,有些低,“方才的事,我很抱歉了。”
顾离微愣,旋即明白过她说指的是哪件事——他们回来时,外门的门把手上挂着一袋药袋,透明的塑料袋里包裹着各种药名尽显的药瓶药盒。
在昏黄破旧的楼道里,孤零零地挂在那里,早已不知道经过多少人目光的洗礼。
顾离习以为常,眼都没抬,知道那是小姨准备好的药,只是没想到会这样碰巧,全被阿若撞见,也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一切不堪在朋友面前突然被迫揭开,所有的自尊仿佛被踩在他人的脚底,脚步沉重却又轻盈得好像转身就可以逃跑。
不过阿若不是朋友,只是一个认识不到半天的陌生人,没有关系的......
但......至少,不应该在阿若面前这么突如其来地被揭晓......
至少,他还不想......
阿若突然上前,在他向门把手伸手前,将袋子整个扯掉。
药袋药盒、药瓶药罐就在那一瞬间,悉数滚落下来,撒在了整个楼道楼梯。
理智回来之后,阿若又屁颠屁颠地跑下楼道,替顾离一一将药瓶捡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擦好,最后放在印满小碎花的布袋里,稳妥放好。
顾离并未将这事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大脑容量有限,记忆太多过于疲惫。也因为没有一个人会喜欢吃药,他也很讨厌很讨厌吃药,真的很苦,真的很难吃,讨厌到了极致,甚至当阿若扯掉袋子的那一瞬,他第一反应竟然也是轻松,解脱,而不是理智回归后的噪音、打扰,还有药能治病。
顾离握紧茶杯,没回应她的抱歉,反而转回方才的话:“是......很重要的人嘛?”
阿若抬眸看了他一眼,支着下巴轻笑:“对啊,是很重要的人。”
“说不定,你以后也会喜欢喝姜茶,我以后也是你很重要的人呢。”
少女笑容娟娟,漆黑明亮的眸子倒映着他的模样,仿佛方才的缅怀只是一场错觉。
“而且,如果是你煮的,说不定会比我煮出来的好喝百倍,”她笑道,“亲爱的兔子先生。”
顾离微愣,指了指自己:“我?兔子先生?”
眼前的小海蛰点点头,一脸高深:“你有的时候,真的很像一只兔子。”
顾离从来没想到,会有人用兔子来形容自己。他低头打量着自己枯瘦苍白的手,又看了眼阿若:“为什么会是兔子呢,是身体上,还是认知上?”
柔弱如兔,单纯如兔,是么......
阿若摇了摇头,很快就否定这两种猜测:“都不是。”
“是因为兔子的忍痛能力已经是生物界的极致,骨折啊,蒙冤啊,伤口感染啊就连死亡都不会吭声。但你有时候比兔子还能忍,还能委屈自己。把受伤的说成不在乎,把不在乎的说成可以接受,把可以接受的当成愧疚,最后,把愧疚的总结成为自己不配得到的。”
她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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